何逸钧忽然能开口说话:“我和孟售非死不可吗?”
虫瘟道:“不认也得认——”
何逸钧不拿再开口说话,感受四肢的知觉慢慢消失。
虫瘟将他的知觉全部夺舍完的时候,他就彻底死了。
还有知觉的部分,就是他还没死亡的部分。
直到只剩下眼睛以上部分还有知觉的时候。
虫瘟陡然叫了一声:“你怎么可能回来那么快,本来很长的路程,你不可能回来那么快——”
施清奉道:“我早就回来了,只是一直站在门外,听说虫瘟入体的过程很慢,我猜想你会想引我去远的地方,其实我后面没去,跟你没分开后我回来,在门外等不及,才进来的。”
虫瘟道:“你进来也可以,站在一旁看着,不要,不要!你赶紧滚,我马上就弄好了——”
何逸钧斜着眼珠子,看见施清奉正在他旁边蹲着,一大块脸近在咫尺,遮住了他大片视线,其他的都不能看得太清。
施清奉道:“我不滚,你会怎么样?”
虫瘟急促道:“我会消失的——他是我的选定之人,我存在只为完成我的使命——你不能阻止我,给我滚开——!”
施清奉道:“再问你最后一遍,我不滚,你是真的会立即消失吗?”
虫瘟道:“骗你做什么,要不是你之前没接触过孟售,身上没有虫灵的缘,不然我早就控制你滚到大老远,可恨我只是一个没有外在控制力的妖物,只有通过内在控制人的行为,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你在这里坏我好事——!”
施清奉道:“立即消失,那就好。”
何逸钧看见施清奉的脸转过来,正对着自己的侧脸,距离近了一点,之后又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何逸钧虽不明白这一步动作是怎么个“救他法”,但还是耐心等待着施清奉的下一步动作,说不定这一步动作只是救他步骤中的其中一步。
结果虫瘟下一句话立马刷新了何逸钧对该“步骤”的看法。
虫瘟道:“你人好恶心!你就有那么期盼我消失吗,你知不知道我的消失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我们虫瘟对什么事都很执着。”
“结缘是我们存在唯一的意义,就像你们凡人对自己的在意的人执着一样,我既然要死了,你也必须跟着我一起去死,我要你死——!”
已经救完了?
何逸钧听得一头雾水,心想这个施清奉刚刚到底是用什么方法怎么救他的?
就这么一下,然后干什么又不知道,再然后就没了?
施清奉道:“骗人,你不是说,只要我断了他跟孟售的缘,你就会立即消失吗,怎么现在还能说话?”
虫瘟发疯道:“无关之人,你凭什么把嘴贴到他脸上,凭什么要断了他们的缘,这对结缘来说是个大禁忌,你不能这么做,只有孟售才能这么做——!”
施清奉道:“别说出来,他都听到了……”
何逸钧的知觉由上往下、以飞快的速度慢慢恢复。
直到嘴巴能说话时,却说不出一句话,尽管喉中堆积着千言万语。
刚刚施清奉亲他的脸颊,他的脸颊在那时候已经没知觉了,根本没有感觉。
要不是虫瘟说,他可能一直被蒙在鼓里。
等脸颊的知觉恢复后,他却没能在脸颊上捕捉到半点痕迹,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他又不想错过。
脑海中跟孟售的记忆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施清奉跟他从前的记忆。
曾经施清奉就这么亲过他的,他甚至还为此白白期待过。
虫瘟消失前说了最后一句话:“笑死我了,你居然会选择回来帮他,原来你们才是真正的金玉良缘,可能是我找错人了,我一直以为他只有孟售,原来还有一个你——”
何逸钧:……
施清奉道:“我只是想让他活着,听说能让他活着的方法只有断缘,而断缘的方法,其实很简单,只需要第三个人亲他一下,传达对他的爱意,就可以完成断缘,仅此而已。”
虫瘟的身体慢慢变得透明,指着施清奉的鼻子不停狂笑,笑得身子东倒西歪,笑声成了施清奉声音的一种伴奏。
施清奉顿了顿,又道:“要不是断缘的方法十分离谱,不然我真不会亲他,我和他不过是虚假的金玉良缘,没必要较真。”
“但对你们虫瘟来说,较真也无所谓,你们爱把自己蒙在鼓里,把自己欺骗得可怜兮兮,这怪不得谁……保重。”
虫瘟的笑声渐渐变小。
在施清奉说完话不一会儿之后,虫瘟以及虫瘟这道诡异的笑声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刚才他们与虫瘟的对话都不曾存在过。
虫瘟,生时可惜,去时可惜。
地上和墙上的虫子还剩一点点没消失。
何逸钧的脑袋能动了,开始借着即将消失的虫子身上发出来的微弱光芒,打量草屋里原本的模样。
草屋果然跟自己预测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