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小宝讪讪地走到桌前坐下,认命拿起书。
唉,学习,他是真不大行啊……
大学肯定是考不上了,在考场里他就觉得难;大专……也不一定能上,不如还是报中专吧。
二哥他们上学去的话,那这半年每天就是他和妈两个人面对面,这得被盯得多紧啊。还是这半年努努力尽量考上,可别再折腾一年,他也二十多岁了,可不乐意还被妈管得那么死。
屋里,张四凤这几年来头一次为郭诚信的事感到头痛。
“你当初怎么没跟我说这件事?你不是说都是省内的大学吗?”
郭诚信很不好意思,“……我怕考不上,最后加了一个黑省的保底……那个学校就在我下乡的地方不远,也不大,其他稍微弱一些的学校,我也不知道。”
“四凤,我真不是要骗你的。我只是怕考不上大学,跟不上你的脚步……”
这人、这人什么时候会这样没有自信?
郭诚信一直都是斗志昂扬、精力充沛的,哪怕是备考的这两个月,他自己学习不说,还得帮郭小宝补课,也没见他心里竟然藏了这么大一件事。
跟张四凤不同的是,虽然郭诚信一直保持着学习的习惯,可他学习的内容大都是跟工作和时事相关,对于数理化这种高考相关的内容,并不熟悉。
在郭诚信工作的这几年来,他是唯一一个能够在单位里自主修理、维护火化炉全部设备的人。他甚至还给设备进行了一些小小的改进,也给工作流程提出过不少建议。
如果不是在高考这道关卡上没什么准备,郭诚信在事业道路上,应该会比张四凤走得更快。
“……你别这样。”
张四凤上前一步,把他的脑袋抱在怀里。
“录取的专业是什么?”
郭诚信从她怀里闷闷地发出声音,“动力工程。”
张四凤闭了闭眼睛,“那这未来四年,咱们都不怎么能见面了,算起来,比你下乡的时间都要长。”
郭诚信紧紧地抱住她。结婚之前觉得找对象是一件麻烦事,此时却发现,自己舍不得离开她。可录取通知书写得明明白白,要不是他突发奇想写了这个不怎么知名的学校,没准这次就考不上大学,那以后跟四凤的距离,就更远了。
更何况,他在殡葬处的工作基本已经做到了极致,进入大学之后,想必也能进入更广阔的一片天地,做出更多的贡献。
“你毕业之后一定会回来的,是不是?”
张四凤摸摸他的头发,回答道,“我学的就是机械相关,还想回来给厂里升级机床呢。国外那么多好东西,要是我能学到,能用到厂里就好了。不过,如果有可能的话,我还是想到省里那个总厂去,那边的项目更多。”
郭诚信这时候抬起头,脸上是从来没有过的脆弱和期待,“那我毕业之后也想办法到省城,我去给你做动力支持,怎么样?”
张四凤把郭诚信的手拉到眼前来紧紧握住,狠狠点头,努力把眼泪逼回去,“那就这么说定了。”
在寒冷的冬天,屋里两个人的眼神熠熠生辉,心头更是一片火热。
——
这次过年,乔天明越发沉默,而另外三个人都知道为什么。两个小的不敢说话,只是眼神越来越复杂。但这奇怪的氛围并没有影响他们为上学做准备。
而魏同心自己,脑子也很乱。她当然没有想要现在就跟乔天明离婚,可她也没有想过一定要跟某个人过一辈子。父母在她童年和青春期摧枯拉朽地毁掉了她对家庭的认知,以及对长期亲密关系的信任。
这么多年过来,可以说直到乔天明把魏爱军送进去,她才真切感受到乔天明对她的情意。如果不是上了心,也不会连着五年都没有断掉对魏爱军的防备。
当然,除此之外,其他各个方面她们都很和谐。甚至这两年因为女儿们不在家,有时候乔天明出差回来,两个人胡天胡地起来也没有什么限制,往往闹到后半夜。
可……真的要跟这个人一直过下去吗?
离出发就剩几天的时候,吃完晚饭魏同心直接拉着乔天明进屋,冲两个小的甩下一句,“你们洗碗。我跟你爸有点事情要说。”
乔红霞再怎么粗神经,这会儿也觉得十分不妙,一边收拾一边问姐姐,“姐,他们俩会离婚吗?我有个队友的爸爸就跟她妈妈离婚了,我、我害怕。”
乔朝阳抿抿嘴,也拿不定主意。
看心心的样子,并没有表现出想要跟爸爸离婚的样子,可……可她心里的担忧,却也一直放不下。
“红霞,你说要是把房子给心心一半,她会愿意留下来吗?”
乔红霞从没见姐姐这么没头绪过,可她也答不上来。
考上大学毕业就是干部的人,会在意这么一间房子吗?提出来都感觉在侮辱人。可她们俩也想不到还有什么能把人留下的方法了。
乔朝阳很快自己就否定了,“不,不对。心心要是这么在意钱和房子的人,她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