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苏离如脱线风筝,整个轻飘飘向后飞去,砸到石壁再重重落下,“哇”地一下狂吐鲜血。
元婴修士的一掌,足以劈山裂谷。要不是乌思长老及时出手拦了一下,想碾死苏离和碾死只蚂蚁一样简单。
苏离在地上翻滚几圈,痛得冷汗直流,脸上毫无血色,他颤抖着解开乾坤袋,掏出一把丹药吞下去,才有气无力嘴硬回骂。
“你算哪门子的师长,我呸!以为你是天仙啊,看你一眼就要杀人!”
范长老与宗主结怨已久,万尘熄是宗主的亲传弟子,万尘熄若是出事了,宗主逃不了干系。
苏离越是阻拦,就越是可疑,他冷声警告道:“苏离,我没功夫和你费口舌,你再不把万尘熄交出来,下次不会再手下留情。”
“真是笑话,你刚才就留情了吗!”苏离慢慢撑着膝盖站起身,一把抹掉嘴角的血沫。
看热闹的人群中不知谁开头:“苏离你不要命了?”
紧接着越来越多人附和:“是啊,听广乐峰的人说,先前苏离双眼发红,好像是中了邪祟。”
“那怪不得了,他把万师兄藏起来,怕不是想掩饰什么。”
“我老早就看出他们不对劲了……”
乌思长老都沉默不语,就连陈长老都叹息道:“苏离,让开吧。”
苏离刚想继续回嘴,就被人捂住了嘴巴。
压在唇上的手指修长冰凉,带有熟悉沁人的初雪味道,指腹上结了一层厚厚的茧子。
苏离瞬间鼻子一酸,满肚子委屈涌上眼眶,万尘熄终于出来了。
轻柔擦去苏离额头的尘土,手指在带血的嘴角上一顿。
“疼吗?”
声音艰涩喑哑。
“嗯,好疼。”
苏离抽了抽鼻子。
万尘熄戴了那顶纱帽,遮住他人探究的视线,他挡在苏离的面前,语气变得森冷强硬。
“敢问范长老,苏离所犯何事?”
围炉煮雪3
长老们的面上惊疑不定,万尘熄身上释放的威压,俨然已经是金丹修为。
天雷洗髓都尚未结束,万尘熄已经突破了?
“你真是万尘熄?”范长老一脸狐疑,眼尾的褶皱隆起,像个多疑的老狐狸。
万尘熄继续重复道:“敢问范长老,苏离所犯何事?”
四周一阵倒吸的抽气声,万尘熄就算是宗主亲传,是问天宗看好的未来,但对方身份毕竟是长老,他怎敢当众质疑范长老?
“呵。”范长老冷笑一声,“你这是在质问我?看来你真是仗着宗主宠爱,越发目无尊长了!”
“苏离是问天宗弟子,屡次犯戒扰乱秩序,我身为长老理应管教。既然我要罚他,他就只能受着。”
“唔嘶……”苏离忍不住痛哼出声,他的五脏六腑火辣辣疼,像是在火山口滚过一圈,灼烧蔓延全身疼痒难耐。
暗骂范老道不愧是火灵根,和人一样脾气又臭又爆。他悄悄从万尘熄身后探头,看了眼后立马缩了回去,所有人都在看他们两个。
范长老自然也是瞧见了,他鼻腔喷出一个冷哼,不加掩饰的轻蔑嘲讽。
“若是连一掌都受不了,残了死了都是活该,问天宗不收废人!”
废人你祖宗十八代!
也不看看老东西你都练多少年了,好意思仗着修为在这叽叽歪歪?
心底咆哮堵在喉咙化作呻吟,换作往日的“刺头儿”苏离,绝不会在嘴上功夫落下风。
他忍不住额头贴靠在万尘熄后背,隔着衣布汲取对方微薄寒凉的体温,似乎这样能缓解一点浑身的燥疼。
万尘熄没有回头,气息平稳依旧。
苏离知道,他生气了。
万尘熄不卑不亢道:“苏离今日犯戒与否,该由戒律司审查,就算审定他有错,亦不该私下动刑。”
“呵。”范长老皮笑肉不笑:“那你是认为我举止错了?”
万尘熄不置一词,身形也没动摇一分,他挡在苏离面前,已然表明了态度。
说不清道不明是什么感受,苏离担心在紧要关头冲动,万尘熄会不利突破结丹,别人不知晓万尘熄真实情况,他却清楚不过是强弩之末,不知道他用了什么秘法,才造出金丹修为的假象。
而担心之余,他实在享受这种被庇护的感觉,似乎自己是什么小可怜,万尘熄成了宗门那堵石碑,要给他遮风挡雪,要给他讨回公道,要……总之站他前面了。
两者权衡之下,苏离果断躺下。
就差把“我要被打死了”刻在脸上。
“额咳咳……万师兄……呜呜呜哇,万师兄啊……我做错事了吗……你要为我做主……”
他也不说什么,只是一味叫唤。声音之凄惨哀婉,闻者汗颜,听者沉默。
范长老一巴掌把人打傻了?
苏离才不管别人的眼光,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他就是要嚎得人尽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