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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章(1 / 2)

何况,宁勖在路上时没杀她,如今她已经不太怕他。

她很是擅长得寸进尺,睚眦必报。誓要找他一点点报仇,还要逐步试探,逼退他的底线。

郗瑛转回头,冲着他笑,还晃了晃头挑衅。

披散的乌发,在灯下如一道玄色锦缎。脸孔上受伤留下的印记亦全部散去,肌肤胜雪。然而,最令人注目的,还是她身上那股天下无双舍我其谁的气焰,生机勃勃,是他从未所见。

“真是可恨!”宁勖呼吸都沉了,气得咬牙切齿骂了句。

赵先生不放心进屋,宁勖朝他抬了抬手,示意他退下。

腿上的伤牵扯着痛,宁勖不由得吸了口气。

伤不重,未曾伤到骨头,他还是缓缓盖上了锦被,微闭双目养神。

省得到时腿伤真变得严重,岂不是正合了她的意。

宁勖却一时没能睡着,想着沈九的狡猾奸诈,竟在路上布下埋伏,用死士刺杀他。

沈九的仇,他迟早要报,等攻下广陵城,沈九落到他手上,他要将其活剐了。

若是,沈九知道她在自己手上,不知他会如何反应?

西屋那边一阵进进出出的细碎动静,宁勖听到关门,长凳在地上拖动的吱嘎声,随即便安静了下来。

看来,她将行囊搬到西屋,已经歇了下来。

宁勖竟然微松了口气,要是不让她住,不知她又会生出什么花样。

腿上的伤始终隐隐做疼,兴许是太累,他一觉好眠到了鸡鸣时分。

鸡笼的公鸡,在“喔喔喔”响亮打鸣。西屋那边传来了嘟囔咒骂,“等下就宰了你!”

宁勖睁眼望着茅草屋顶,透风,黑漆漆。她应该很不习惯,吵着要绫罗绸缎。

在苦寒的北地近十余年,他已经忘了最初时是何种心情,如今早已习惯。行军打仗,更是比眼前艰苦百倍。

公鸡打鸣一次,西屋咒骂一次。等天光泛白,公鸡不叫了,西屋那边骂骂咧咧,拖走了长凳,门打开了。

宁勖听到脚步声出了正屋,然后尖叫了声,“好冷。”

“咦,起霜了。红福,去菜地里扒两颗菘菜。起霜的菜最甜了,我们煮到炊饼汤里面吃。”

“常山,早啊。我要的东西可都安排了下去?已经安排好了?真是勤快能干。常山,你可要吃热乎乎的炊饼汤?”

“不要?那吃鸡肉如何?常山,你去把那只公鸡抓来杀了。”

常山熟悉的脚步声渐近,宁勖嘴角不禁上扬。

看来,常山也怕了她。

郗瑛袖着手,缩起脖子看着常山逃走,不由得朝他翻白眼。

这么冷的天,他还在啃干粮,她好心请他吃热汤饭,与他聊聊,拉近彼此的关系,他却不领情。

真是,与他主子一样的讨厌!

早饭煮了菘菜炊饼汤,宁勖将一碗吃得干干净净。郗瑛让红福磨刀,准备杀公鸡。

半上午的时候,常山送来了肉蛋柴禾佐料等东西,郗瑛见有十余条两指宽的鲜鲫鱼,她暂时让公鸡多活一阵,中午吃鱼,晚上再吃鸡。

红福在井边剖鱼,转头四看,对郗瑛小声道:“阿先,那只新铜壶,我等下拿去藏起来。”

破旧的院子里,到处都是人盯着,郗瑛与红福说话都不方便。

想到宁叛军还要去打仗,郗瑛道;“先别藏,他们应该很快走了。”

红福说了声好,“阿先,我们可会跟着一起走?那般多的粮食,我们过上一年半载都无需愁了。”

郗瑛问道:“红福,你会种地吗?”

红福摇头,“我只会种些菜,我们也没地啊!”

“是呀。所以,我们肯定得走。就是他不带我们走,我们自己也要走。”

郗瑛揪着青石缝里的枯草,道:“我不吃苦的,谁要吃苦,就让给他去。”

红福听得咧嘴笑,后知后觉问道:“阿先,鱼要如何吃?鱼好腥啊,刺多,肉少,一点都不好吃。有肉,可要将肉也煮了?”

郗瑛回忆着前世看来的方法,道:“有米酒,姜,不会腥。先煎一下,加热水熬煮,最后撒上一把青蒜苗,鲜得来,保管你会喜欢。肉也一并煮了,萝卜炖肉,正好。”

红福好不怀疑郗瑛,剖好鱼清洗干净,回灶房去生火煎鱼蒸饭。

郗瑛去地里扯蒜苗,红福在郗瑛指导下,萝卜炖肉,煎鱼煮汤。

灶房里热气腾腾,鱼汤雪白,炖肉清香,米饭松软。

赵先生走了进来,看到鱼汤,顿时脸一沉,道:“大胆!鱼乃发物,且公子从不吃鱼,谁让你做鱼的?”

毕竟将她们从山崖下救上来时,首先见到的便是赵先生,那时他和和气气,郗瑛就对他客气了些,道:“公子矜贵,吃不得鱼,这个鱼,是我们做了自己吃。”

赵先生想到宁勖的腿伤,不免迁怒郗瑛,怒道:“鱼的荤腥气重,身为奴仆,不得在主子面前吃气味重的吃食。你要谨记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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