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
“千叶芙蓉红,
照灼绿水边。
余花任郎采,
慎莫罢侬莲。”
重帷中透出清脆如鸟鸣般的歌声,春风阵阵透过,薄如蝉翼的纱帷飘飘扬起,淡若游丝的沉香及零陵香气息便入鼻端,谢晦觉得心中忧思一松,含笑挥手拂开里面的一层帷幕,果不其然,兰仪和兰修两个丫头,大的跪坐于席上,对着高高的镜台侧着脸颊贴饰花钿,眉目清灵,微微撅着嘴,一派出神的样子;小的则一副无赖形态,歪着身子坐在案前,一支朱漆小笔握在手中,一端在咬在口里,漫漶地望着天空,不知在想些什么。一旁散放着尚未完成的绣作,两卷素帛揉得皱巴巴的,亦丢在席上。
虽称有大小,其实年方十三的谢兰仪和谢兰修是双胞姊妹,出生时辰略差一刻而已,面目也十分相像,若摆在一起细细辨认,才能略略分辨出姐姐兰仪眉眼清润,眸子也圆亮些;而妹妹兰修修眉凤目,倒似比姐姐冷冽。谢晦轻轻一咳,两姊妹抬起头来,纷纷笑道:“阿父回来了!”跪直身子裣衽为礼,然后娇笑着迎上来:“阿父此番又带什么好玩的来?”
谢晦笑道:“镇日价忙得天昏地暗,还要顾着你们两个小鬼!先拿字来我看,写得好才有赏,要还跟上次那般鬼画符似的,就该传根杖子治治你们了。”
兰仪和兰修自然知道父亲不过说笑,越发撒娇撒痴,扭股糖儿似的扭着谢晦的衣摆,闹得谢晦道:“罢!罢!左不过新来的南花,刚煎的香泽,还有几卷新书……”因看着地上,却是一卷《楚辞》,一卷《琴谱》,拾起抚平褶皱的地方,道声“糟蹋”,却也不忍苛责。
正是父女意融融的时候,外面苍头来传话:“郎主,陛下宫中设宴,请郎主前往。”
谢晦眸子便是一冷,兰仪、兰修是两个人精儿,见他神色,不由也收了笑语,谢晦转脸对女儿笑道:“你们放心,陛下敬我如父,何况……”咽了半句话,唇角略显一丝冷笑,又说:“只怕是太妃又要提兰仪的婚事了。”
兰仪飞红了一张脸,见妹妹兰修还是一副要开玩笑的神情,作势掐了她一把,奔到里间不肯露面。兰修问父亲道:“阿父,可还是说的彭城王?”谢晦打趣道:“小妮子也春心动了不成?”兰修脸一红,倒也没有显得特别不好意思,皱皱鼻子说:“我才不操心这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