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京是我妹妹,我来接她下班。
原来如此。应倪哦一声,陈桉没接往下说。后面的内容她可以脑补出来。大概是京京和他提今晚的工作,不经意提到了她名字,陈桉再一问,两人就对上了。
然后就是陈京京将林蓉苑抢救,她找她借钱的事一一告知。
太巧了!陈京京低呼。早知道是哥哥的同学,她肯定会慷慨解囊。
应倪并不觉得巧。从见陈京京第一面起,就觉得眼熟,以为是在哪里见过,原来是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睛如出一辙。
一切都有了解释。
她收回视线,同时捞过手机,屏幕发出的光是淡蓝色,薄薄一层笼罩在脸上。
情绪被光晕得并不明显,低垂的睫毛倒是根根分明。
想起那场在车里的臊皮痛哭,应倪没有说话的欲望。
楼道口倏地陷入静默。
很快被门外叫护士家属打断,陈京京条件反射退了出去,又习惯性地将门带上。光线瞬间被隔绝在门外,漆黑不见五指,因而显得更沉默了。
陈桉适应了好一会儿才逐渐看清。
视线里。应倪弓背坐着,两条腿微微敞开,头越埋越低,两条手臂像长臂猿似地吊着,虎口托着手机,屏幕溢出的光虚虚笼亮脚边一小圈。
依稀可见装满一次性杯底的烟头和撕开未泡的方便面。
片刻后,视线重新落回在她脸上。
情绪在黑暗里一点也不明晰,但陈桉能感觉到她像死水一样的平静。
他正打算开口,应倪忽然偏过头来,眼底的青黑和布满眼珠表面的血丝在黑暗里藏不住,沙哑的嗓音一听就是缺觉。
赶人却一点不含糊。
不是接你妹下班吗?怎么还不走?
陈桉:不急。
他声音偏低,像一把铁锤敲在木头上。黑暗让感官无限放大,来不及细思话里的意思,便顺着头发往下扑在肩颈,引得暴露于空气中的皮肤微麻发颤。
连带人也清醒了些。
应倪心想你不走我走。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身后响起渐远的脚步声。她竖起耳朵听了会儿,开门的嘎吱音没有如期而至,可脚步声又确实消弭了。
应倪莫名其妙,正打算回头,忽地迎来一片骤亮,整个人被刺醒。
手背反射性盖在眼皮上,皱着眉头适应了好几秒,才慢慢张开五指,这时陈桉已经走到了她跟前。
因为靠得太近,应倪又是坐着的,从指缝透出去的视线在腰腹处截断。
开灯不知道提前说?
有病啊。她抱怨道。
陈桉低头看她:京京说她想吃夜宵,一起。
应倪挪开手,眉头和眼尾还是皱着的。
她和陈京京不熟,和他也没那么熟,不去。
说完她腾地蹿起来。然而起来的时候没注意,脑袋撞到了同时直起身体的陈桉。
两人同时嘶了声。
你手是石头做的吗?!应倪揉着脑门生气。
陈桉也疼,不是手。
应倪拧着眉看去,他的视线落在腹部。古怪地看了他半晌后,冷着声说了句让让,然后若无其事从陈桉旁经过。
擦肩而过时胳膊肘忽然往外一用力,成功激出一声闷哼。
应倪得逞地冷笑,但笑完,陈桉就把路给挡了。
他手臂微曲挡在前方,像是预防她再次攻击,有些好笑地道:不吃夜宵就算了,别打人。
应倪抬下巴,没打人,打的狗。
陈桉无话可说,一副你解气就好的淡然神色。
哥,我们推门而入的陈京京话卡在嗓子眼,因为从她的视角看去,陈桉抬着手臂,像是背对她把应倪抱在了怀里。
正在她犹豫不决要不要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地退出时。
应倪一把推开她哥,朝自己走来,你、我、你们等陈京京吞吞卡卡地吐出几个字来,应倪已经走远了。
陈京京想到早上出门时,吴庆梅说陈桉去溪市出差了,晚上不回家,让她下夜班记得提前给司机打电话。
但八点过的样子,陈桉忽然打电话说让她别忙走,等他来接。
她觉得哥哥出差很累,说不用,但陈桉坚持要来接,也不告知为什么。
现在隐约嗅出些苗头。
陈京京的瞳孔因为兴奋而放大:哥你
又没说完。
陈桉也忽视她走了。
陈京京:
陈桉快步走到应倪前方,挡住,并叫了声她的名字。
应倪往左,他往左。应倪往右,他也往右。直到差点撞上,应倪才停脚,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爱挡路,这样的行为让她心里生出一种说不上来的烦躁。
我妈手术很成功,我也没事,你的心意我收到了。我不想吃夜宵,你们自己去,再烦我就要让你滚了。
陈桉顿了顿,那我走了。
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