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围观者一阵唏嘘,颜色各异。
肃静!
第三条,废除女户制。也就是,日后没有专门服侍宴乐、抬轿、朝天的女户了,也没了所谓的免差。有夫、子皆亡的妇人,无需上呈天听,等待批准继户。无论男女皆可成为户主,报入县衙造册,依据田产缴纳钱粮。无论男女,为户主者不享蠲免,不得免除杂役。
第三条宣读后,嘈杂声渐大,差役呼喝了许多声都未压住。
京城比地方州府还热闹。
三面封闭,呈现凹字形端午门前跪满了监生。
他们中不少人是被辽东官员保举上来贡监生,还有一些是通过纳捐入国子监的例监生,少数为已取得功名的举人和秀才。
他们不满新政中废除贱籍那条,以罢课挡路的方式抗议在辽东推行了不到十日的新政,联起名来给秦玅观上书。
唐笙远在幽州都知晓了京城阵仗之大,连夜赶了回来。
马匹还未跑近,唐笙便瞧见了那群身着襕衫头戴儒巾的生员。
他们挡了宫道,唐笙只好下马步行。
医箱给我。唐笙从小吏里接了东西跨上,塞了张银票给他,侧倾着身对护卫们道,你们自行在京住店。
大人,下官送您进宫吧。小吏有些过意不去,小声道。
不必了。唐笙将马也交给了他,独自沿着宫道边缘行走。
她估计这群腐儒会拦着想要入宫的官员,帮忙传音,催促秦玅观批复他们的奏疏。
眼下她还是蓝袍,只要不露补子,装作寻常御医是可行的。
唐笙将药箱负到身后,欠身直行。
自唐以来,良贱相犯依身份论处。贱民皆为罪人后裔,罪恶昭彰,人神共愤。如今却要良贱不分,不彰法度,实非圣明之举!
长脸监生振臂高呼,引得众人响应。
唐笙走了一半路,沿路想要叫住她的人不计其数。快到宫门时,袍角忽然被人扯住,唐笙扯了几回,眼见脱不开身了才道:本官只是个御医,实无参知政事之权。
那生员瞧见了她的衣箱这才作罢。
唐笙交了腰牌,从侧门入了宫,这才松了口气本朝读书人地位崇高,这群有着功名的生员有着见官不跪,不用刑罚的特权,真要起冲突了,言官和风宪官的唾沫都能将她淹死。
就在她往宣室殿方向行进时,宫墙上有三人凝望着她的背影渐行渐远。
那人是?沈绍文问。
他姓沈,是考功郎中,官位比身旁官员高,话一出口,便有人抢着答。
应是太医院的唐院判。礼部书令使答道。
就是那个三月连升六级的么。掌固压低了声,注意着沈绍文的神情,她无甚实绩,实在是
住口。沈绍文呵斥道,没有功绩?那你去幽州治疫!陛下用人需要你多嘴吗!
掌固扇了自个一嘴巴:下官失言,下官失言,请您治罪。
沈绍文收束视线:咱们今日走端午门怕是难回了,绕行宣直门罢。
众人随他下了宫墙,远离了禁军。
书令使作了个揖,忽然道:这些监生不知得跪多久了。时下朝局多变,还请大人赐教。
沈绍文抚须摇头:人呐,眼界得放宽些。
大人可否详叙?书令使想要探一探沈家人的口风,谨慎问道。
这书是人人都读得起的么。脱了籍又无需谋生了么。沈绍文笑了笑,不再言语。
沈绍文点到为止,书令使也听明白了。
时局未定,新政也暂未推广,只在辽东试行。朝臣们未曾像他们这般急切,都只是在观望。这群眼皮子浅的儒生吃了一点瘪就要往回找,实在是眼皮子太浅。
唐笙背着药箱入殿时,早已听出她脚步声的秦玅观还在装模做样地批折子。
笔尖红墨汇聚,滴了下来,她这才飞快书下了知道了三字。
陛下,唐大人回了。方汀喜气洋洋地入内通报。
秦玅观搁笔,不咸不淡道:知道了。
话音刚落,唐笙迈步入内,欢快地唤了她一声。
陛下!
女医行了个礼,抬头瞧她,眼睛聚着温润的光点。
还没满一旬。秦玅观斜倚上五屏椅,抬腕做了个平身的手势,这就按捺不住了?
方汀见唐笙走近,藏着笑退下。
秦玅观这才伸直臂弯,等待唐笙上前。
左手被人牵住,秦玅观拉近她,反扣住她的指节。
没人拦你么。
我装成从五品的御医了。
唐笙的影子压了下来,秦玅观想拉她坐下,吓得唐笙一激灵。
光天化日,乾坤朗朗。我这被人瞧见了参一本,脑袋就掉了。
你牵朕手就不掉脑袋了?秦玅观被她此刻不该有得谨慎弄得失语,朕不发话,谁敢取你首级。
唐笙想放下药箱替她把脉,故意松了松手:微臣以下犯上,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