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人摸到县衙来了。”
周稚宁并不觉得害怕,矫捷地蹬开被子,翻身下床披衣,在胡乱套上鞋子的时候,手已经抓住了放在床边的一把柴刀。
因为自小劈柴,她虽然看起来清瘦,可劲儿却不小,这一刀下去,泰山石敢当也给它劈出条缝儿来。
次房内的魏熊不愧是匪类出身,面对这种夜袭,他的反应比周稚宁更快,在周稚宁刚提着柴刀出房门时,魏熊就已经以极快的速度蹿去了县衙大门口。茗烟没有魏熊这般反应,但也很机敏,快速备好了火把举过来挡在周稚宁身前,恐惧但又咬牙强忍着看向门口,等着魏熊回来给他们传信儿。
但是一时半刻过去,先行蹿出去的魏熊却始终没有回来,前边儿的黑暗就像是深渊巨兽张着血盆大口,吞噬着一切活物。
茗烟的脸在火把的照耀下一片惨白,牙齿直打颤:“主、主子,早听说辽东县不大太平,魏熊他该不会遭人杀了吧?”
“县衙重地,谁敢这般行凶?”周稚宁皱紧眉头,然后拢紧了外衣,推开茗烟要往前面走。
“诶,主子!别去!”茗烟想拉住周稚宁,但是没拦住,只好找了根棍儿,也跟了上去。
周稚宁眉眼冷静,面色凝重,手上紧紧攥着柴刀的柄。
过了升堂处,又到了小院,即将到达县衙门口的时候,周稚宁鼻尖一动,忽着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儿。她脸色一变,冷声便喝:“谁在那边?!”
然后夺过茗烟手上的火把朝前一探。
下一刻,火把照耀到的地方,一张消瘦尖刻的面孔如鬼影般快速闪过,紧接着身后茗烟就爆发出了一阵尖叫:“啊——!谁碰我?!”
周稚宁握紧柴刀倏然转身。
火光之下,一张干枯消瘦的老脸出现在了她眼前。
那人发丝凌乱,脸孔消瘦,眼珠充满着死气。他穿着最普通的道袍,却因为身形过于消瘦,导致这道袍底下空荡荡的,一阵穿堂晚风吹进来灌入他衣襟,就好似骨架套上了衣裳,没由来的令人感到恐怖。
“小伙子,别叫了。”那老人缓慢开口,声音干涩沙哑,飘飘忽忽的犹如从黄泉传来的鬼声,“老头子老了,经不得吓。”
茗烟快给这人吓哭了,举着棒子大喊:“老东西,你是人是鬼?!”
“老朽是……”
“他是人。”周稚宁冷声说,然后按住茗烟的肩膀,将人拉到自己身后。
与此同时,县衙外也传来了魏熊的声音:“大人!”然后一束火把快速朝他们蹿来,火把下,是魏熊一如既往的冷脸,只是与往日不同的是,他脸颊处沾着几滴鲜血,一看就是新染上的。
“发现什么了?”周稚宁侧眸问。
“有很多伤员躺在咱们县衙外边儿,我帮着他们止了一会儿血,但伤的人太多了,我忙不过来,就先来报信。”魏熊道。
“大人?”那老人一愣,看向周稚宁,“原来您就是新到任的县令周稚宁周大人。”继而连忙弯腰行礼,“小人隶属于辽东县县衙三班六房,姓刘名保儿,上任县令在时,正是小的领了师爷的职。方才小的急着回县衙取金疮药,却不想县衙大门紧闭。一时情急,这才撞坏了门锁。冲撞了大人,还请大人恕罪。”
周稚宁不说话,只是将火把逼近这师爷:“将手伸出来。”
刘保儿立即照做。
周稚宁眯眼一打量,发现刘保儿右手中指指盖略微变形,外有厚茧覆盖十分突出。再看他身上衣袍,右手袖缘处有十分清晰的磨损,一看就知道是长期从事文书工作,右手压在桌案上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