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诛九族的死罪。何况鲁瑶昨夜到驿馆,本先是奔着北朔公主去的,若大雍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如期举办大婚,如何给北朔使团一个交代。鲁直将军知道了,必定也会呈上请罪书,请旨将你们的婚约作废。”
事情发展到如今局面,无论从哪一方来说,这婚事皆不得不废。
袁太后话锋一转,也止不住涨红面色,严厉责怪道:“不过,毕竟是皇帝有错在先,被美色迷惑,与那北朔公主纠缠私会。你可知道,百姓们议论归议论,可人心和道理皆是在鲁瑶那边的——”
“朕知道,”裴珩虚声一嗤:“所以朕不好追究鲁二的责任,如此一来,她虽丢了皇后之位,可得了美誉,也算不太亏。”
袁太后只当他又在说胡话:“无论如何,皇帝最好赶紧断了迎娶北朔公主的念头!大雍和北朔国仇深如血海,你怎能——”
“不娶便不娶吧,”裴珩不痛不痒,苍白的脸上还有几分幸灾乐祸:“谯丽压根没与北朔王修书提联姻,等她顺利接到了胡图赛,使团便会回北朔。”
袁太后一懵:“你说什么?”
裴珩敷衍一笑:“母后不必知道太多,就当是君心易变,朕玩几日就腻了,不喜欢她了。”
袁太后一下子无话可说。
半年不见,觉得他脾性乖张狠厉之外,还多了几分为帝者的深沉难捉摸。
此事闹到如此地步,牵扯多方势力,他却只用一句“君心易变”便轻率翻了篇。
裴珩的心情倒是舒畅了不少,想着是得早点痊愈,又去端起了那药,抿了几口。
袁太后见状叹息:“也罢,天大的事,也得等皇帝的伤好了再说。哀家也乏了。”
“嗯,母后慢走。”
她往殿外走了两步,又想到什么,回身一顿:“话说回来,方才皇帝梦见了什么,为何总唤你皇兄?还唤得那般——”
裴珩心虚微凛:“哪般?”
袁太后说不好,总忍不住往坏处想,轻声试问:“皇帝是不是又梦见,阿瑾要杀你了?”
裴珩以前就总编谎话骗她,说自己做梦梦见谢瑾登上了帝位,不是要拿剑砍下自己头颅,就是灌自己毒药……以此博取母亲对孩子的怜爱。
其实他压根从来没做过那样的梦,都是假的。
而今时今日,谢瑾的确常出现在他的梦中,但皆是以另一种不可言说的狎昵姿态……
袁太后见他有些难以启齿,就当是默认了,心想着兄弟二人的仇恨还是未能化解,惋惜一叹:“不说了,皇帝好好歇息罢,哀家晚些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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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宫外如何腥风血雨,这三日,裴珩就安心待在陵阳殿养伤。
他的伤势恢复得极快,事情也都如预料之中的发展,可在殿内待久了,见不到人,也难免心生烦闷。
“皇上,秋闱第一轮前日结束,康太师与诸位考官已选出了十五篇上等的文章,还得请皇上从中再择出前三甲。”
裴珩托腮,百无聊赖地翻了几页板正无趣的文章,他本就烦字多的东西,一下子也看不出个好坏,“你们定就行了。不是还有两轮么,等最终敲定名次前,再拿来给朕审看便可。”
吏部官员迟疑了下,进谏说:“皇上,此次秋闱关联到军中改制,因此每场阅卷的侧重,皆与以往不甚相同,底下的人也拿捏不准,还得请皇上先定个调。”
裴珩听了更烦,可留意到“军中改制”,若有所思地笑了下:“既是改制,就得让主张推行改制的人先阅卷挑拣,朕操什么心。”
“皇上说的是,瑾殿下?”
……
很快,谢瑾就以阅卷的名义,被召来了陵阳殿。
谢瑾今日浑身透着股淡淡的冷意,一进殿,他没怎么看裴珩,也没关心他的伤情,按规矩行了个礼,便坐下来认真阅起那些考卷。
裴珩几日以来的心思无处安放,此刻就直白地盯着他看。
见他修长的手指干净利落地翻阅过卷子,又一丝不苟地对提笔记录,而后将每篇排好了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