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看样子这便是从赤峰口回来休整的将士。”
张平亮一行人加起来不过十步骑,带着近千兵力的钤辖全没注意他们,自顾自悠然前行。
这钤辖乃是张阡。
张阡左手牵着缰绳,右手下垂搭在自家腿上,身体随着战马的起伏而摇摇晃晃。他部下的骑兵们也都疲惫,其中两成以上的人带着伤。骑队后方还有两匹空马跟着,马背上装着数十个白麻布的口袋,口袋里是牺牲将士的骨灰罐子。
不过,较之于将士们的总数,死者并不多,将士们行军时也不显沮丧,反而人人都带着兴奋和骄傲的神色,许多人一边行军,还有精神嘻嘻哈哈地开着玩笑。
张阡所部,便是定海军本部当中被调往北京大定府一线,参与临潢府路战事的一支。
自从成吉思汗退走,定海军花了数月时间,驱策降众经营辽海走廊以北的北京路和临潢府路。过程和郭宁预想的一样,北京路境内的进军十分顺利,而临潢府路就负责异常。
不光是当地的蒙古部落依旧坚持盘踞,还有数量巨大的其他异族。过去数月里,张阡所部在草原边缘与少则数百骑,多则上千骑的胡族纠缠,简直就像是以后深入征服草原的预演。
另一方面,东北内地的完颜承充、纥石烈德、纥石烈桓端等重将,也乘着蒙古人的收缩竭力扩张。他们不止在草原东端掀起了好几次大规模的战斗,还曾经与石天应所部、张阡所部发生对峙。
定海军方面本以为他们此举代表了政治上的特殊企图,打起了十二分的精力去应对。结果发现,这群既贪婪又狡诈的女真人,只是想抢在定海军与草原恢复贸易之前,控制泰州以西的草场,最终目的是想保障他们马匹贸易的原有份额。
到最后,仗打着打着,精神都花在了生意和谈判上头。这有点过于轻松了,让张阡很不适应,他几乎都找不到自家誓死搏杀的那种感觉。但这会儿他策骑在路上悠然走着,忽然想到,这不就对了么?
总是挣扎在死亡线上的战斗,并不值得称道,本来也并非每一次战斗都关系生死存亡。此时在北疆零零散散的厮杀,是为了维护定海军政权的利益,维护定海军中十数万将士的财源。
这样的战争,正说明定海军有足够的力量维护太平安稳的局面,也代表了将来美好的前景。
第六百六十八章 鱼虾(上)
对定海军的将士们来说,这种为了势力范围,甚至为了单独某个水草丰茂的草场而战的情形,既熟悉,又陌生。
熟悉的是,许多将士在童年或者少年时,曾经躬逢大金国的盛世。当时女真人的铁骑就曾隔三差五地隆隆杀进草原深处,或者对某个不服从的部落尽情屠杀,或者掳掠某个草场,带回数以千计的马匹或者数以万计的羊群。
不过,随着大金国不断衰弱,趾高气昂杀进草原的铁骑,多半会丢盔卸甲乃至溃不成军的回来,这种场面也就越来越陌生。随着,北疆界壕沿线的战事越来越艰难,女真人想了各种办法调离,他们的数量越来越少,就只剩下汉儿撑着场面,和矢志复仇的蒙古骑兵恶战了。
在那以后的战斗,才是张阡无数次目睹并参与的场景,是充斥着绝望和牺牲,逃亡和背叛的血路。
可谁能想到,这才隔了三年或许四年,当日狼狈逃亡的北疆武人又杀回来了呢?
在己方动用强大兵力收复七金山草场,又在东北面的惠和、武平等地与那个女真娘们儿阿鲁真一点点核定边界的时候,张阡总觉得少了什么,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他警惕了好几天,甚至逼着部下们保持最高境界的状态,才发现原来是自己过于紧张了,其实没有任何不对,只不过草场上少了蒙古人。
不是从七金山草场逃走的那些乱糟糟的蒙古部落,而是聚集在白色大纛之下,坚硬如钢铁,凶残如狼群的蒙古人。
听说蒙古人的本部即将跟随着成吉思汗,发起西征,张阡不用动脑子,都能猜到他们在西面厮杀几年,又会挟裹着一大堆的人丁畜力回来。他倒希望蒙古人早点回来,正正经经地再斗一场,永绝后患。
不过,这些都不是区区一个钤辖要操心的。
此前张阡所部作为石天应和薛塔剌海两军的侧翼,从七金山出发,不断深入草原,经过安丰和卢川等地,斜掠过八百里松林,几乎抵达临潢府。
但石天应等人随即和泰州、肇州乃至上京会宁府等地源源涌出的金军对上了。双方说是对峙,其实草原上地广人稀,哨骑撞上以后厮杀的次数也有不少。只黑军下属,前后死了十几个人,女真人的死伤也不少于这个数。
反正乱世人命贱,死几个人也不影响双方会面谈判,再喝酒吃肉联络联络感情。
最终两方达成几条临时的协议,把适合越冬的草场大致瓜分过。张阡带着本部回到中都大兴府,让将士们进驻位于武清县的大营,他自己则带着傔从,转头奔往中都。
草原上的部落为了分配草场、水源,爆发些冲突是常有的事。但定海军的势力与东北内地那几个军阀的对峙,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