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类的银子都在我这收着呢,加上庄子的收入,少说也有五六千两了,怎么处置你看着办吧。。。”
“不用我处置了,我有钱,这些银子就留着你跟兰姨养老吧。。。”
马金阳摆了摆手,说道:“不用不用!我自己有钱,你兰姨也有,再说家里也没什么需要花钱的地方。。。你在京城需要花钱的地方多。。。”
玉城也赶紧摆了摆手,“跟你说这些你也不懂。。。回头我让兰姨处理,都换成庄子和宅子。。。你就别管了。。。”
马金阳点了点头,慢慢地问了一句:“你在京城。。。还好吗。。。要是觉得苦的话就回来。。。我还有点钱。。。”
就这么轻轻的一句话,差点击溃了玉城的泪腺,赶紧说道:“什么话!你那点钱都给欢哥儿留着吧。。。我挺好的。。。”
腊月二十九的雪,是从五更天开始下的。
晨光被压在铅灰色的云层里,透出几分惨淡的青白。东大街两侧的槐树枝丫上,积雪已堆成一道道僵硬的弧线,偶尔被风掀落一截,便砸在早行人的幞头上,碎成冰凉的粉末。
东市的早集和路上的行人都比往常冷清许多,要么在家躲雪,要么在家操持着过年,要么在广客隆里抢购着最后一批的年货。
雪片子刮得正紧,三雄勒住缰绳,在骡马市拐角处抹了把脸。睫毛上结的冰凌子被搓碎,露出底下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像两丸黑玉浸在雪水里,映着身后两辆吱呀作响的货车。
前头那辆骡车摞着鼓囊囊的麻袋,新碾的麦粉香混着冻硬的黄豆味儿,从麻线缝里钻出来。后头车上悬着现宰的牲口:半边猪白花花的肥膘上盖着官印,几只羊的羊蹄子用草绳捆作一团,鸡鸭鹅都挤在了一起相互取暖,红冠子、绿翅膀在风里乱晃,活像谁家顽童扎的彩幡。
车尾堆着红皮白心的&ot;绊倒驴&ot;萝卜,只需用刀劈开一块,就能露出冰糖般的透明芯子,生啃脆甜,炖羊肉则吸饱脂香。还有厚厚的棉被底下盖着来自暖窖里的倔强——大白菜外层叶子冻成冰壳,剥开后嫩心仍水灵;乌塌菜趴在地上长,经霜后反而泛出墨玉光泽;西安人唤做&ot;春不老&ot;的新鲜雪里蕻,盐腌后与黄豆同炒,是腊月里最下饭的滋味;还有那经年的老把式用草帘护着的香菜畦,雪后收割的芫荽,香气凛冽如松针;甚至连窖藏的新鲜韭黄、蒜苗都有,包角子时与鲜虾仁同拌,一口就能咬出三春滋味。
三雄身上的靛蓝棉袄早洗得发白,肘部打着块榆树皮色的补丁,狗皮帽子护不住耳朵,耳廓冻得通红透亮,像挂了两片薄脆的冰糖。可那通身的精气神儿,倒比车上任何年货都鲜活。
这是年前三雄最后一次为广客隆送货,顺便也结清年前所有的货款——但凡广客隆的老人儿都知道这是玉城少爷家的产业,就是那个俊美如小姑娘,却又满脑子奇思异想的玉城少爷,广客隆的发明者!因此,谁家的货款都有可能拖,唯独玉城少爷家的,都必须按时足足的结了,可不敢有一丝错漏!
三雄盯着卸完了货,收了银子,叫一辆车先回去,自己领着另一辆,车上装的是给玉城一家送的新鲜年货。
兰姨领着丫鬟咋咋呼呼地卸着新磨的面粉、现杀的猪羊、新鲜的菜蔬,还有自家亲晒的葫芦干、干豆角和各色秦巴山珍。
马金阳就站在旁边看着娘们拾掇,冲着三雄使了个眼色,手一比划——那个大少爷还没起床呢!
三雄呵呵一笑,摘下狗皮帽子掸了掸身上的雪,过到了这边的院子。
玉城昨夜高兴,喝了不少酒,再加上一路舟车劳顿,终于到家了,睡在了爹的身边,所有的一切都放下了,甚至还没聊上两句,就昏睡死了过去。
此刻正睡的迷迷糊糊,硬邦邦的憋着一泡尿,想起又懒得起,就感觉有一只冰凉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玉城以为是欢哥儿过来叫他起床,就翻了个身懒得理。没想到那冰凉的手又摸了过来,玉城烦死了,掀起被子盖住了自己的头。结果那只冰凉的手还不罢休,居然伸到了被子里,在胸前一顿胡噜,玉城气坏了,翻了被子坐起来,正要发作,一看居然是嘿嘿傻笑的三雄!
玉城还在生着三雄的气,眼见得三雄穿的跟老农民泥腿子一样,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哼了一声又躺下了,牵了被子盖住自己的头。
玉城的这点小心眼尽在三雄的意料之中,所以也早有了思想准备和对策!
屋里的地龙烧的正旺,马金阳起床的时候唯恐不够,又添了一把柴。从极冷的屋外进来,忽然极暖,三雄的小脸儿熏的更红了,额角都渗出了汗来,赶紧先把外面的棉袄脱了,坐在床沿上,摇着玉城的身子:
“哎呀!我天不亮就起床了给你家送年货,你也不知道心疼心疼我。。。”
玉城没反应。
“大清早的出门,饭也没吃上一口,饿死了。。。”
玉城还是没反应。
“外面下雪了,冷的很,我的耳朵都快要冻掉了。。。我娘就给了我一顶破狗皮帽子,根本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