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了没两分钟的眼张开一条缝隙,掠着身边的人。
姜央今日的头发有些乱,没有梳开,松松挽起,落下几缕发丝随意耷拉着,跪姿并不刻意挺拔,甚至照顾桑绿的个子,微微弯曲,饶是如此,骨子里仍旧透出世外高人般的端庄俊雅。
反观自己,偷摸学着也只能跪出拘谨的模样。
如果她们真有一个孩子,还是像姜央的好。
身材好,长相好,掌控权力,从不内耗!
人一辈子能活成这样,该有多开心?
桑绿沉浸式想像,越想越往逻辑上靠近。
如果她们真有一个孩子,该怎么称呼自己的两位母亲?
叫她妈妈,叫姜央阿札玛吗?
回头问问阿木,不受传承的巫女的亲生孩子,该怎么称呼自己的母亲?
没错,一点影子都没有的事儿,桑绿甚至考虑到了阿木的感受,特意提出了不受传承。
“阿札!”奶声奶气的叫声。
桑绿沉思,叫阿札不太对吧,巫山人都是这么叫的,亲生女儿总归要不一样。
“阿札!”实实在在的奶声。
桑绿一惊,登时睁眼,正巧对上供桌上的三座神像,奶生奶气的孩童声似乎就是从神像后传来的,颇为诡异。
不会吧,一许愿就送孩子?
这也不是送子观音呐!
“阿札!”
“饿了!”
“阿札!”
“饿了!”
稚嫩的、叽叽喳喳的孩童音到处飘荡,四面八方挤进屋子里来,门缝、窗户缝,连天花板上都是声音。
送一个还不够,送一屋子?
桑绿跪不住了。“姜央,你听到了吗?”
姜央闭目唱词,面色平静,对周遭的声音没有反应。
“姜央?”
依旧没有反应。
满世界都是孩子的声音,却只有自己能听到?
第63章
桑绿起身,吱呀绵软的蒲团垫子真实可闻,不可能是做梦。
她谨慎摸到门边,拉开指宽的缝,走廊空无一人,院子寂静无声。
桑绿回头看向姜央,还是一动不动,刚刚是幻觉?
“阿札!!!!”
尖利的孩童声,箭雨一般射进门缝,刺穿桑绿的脑仁,嗡嗡疼。
拉大门缝,院子两侧凭空长满孩子,稀稀拉拉泥巴满身、脏兮兮的靠在各个地方,高矮不等的萝卜头,无论男女,齐溜溜都一个发型。
桑绿之前觉得奇怪的巫山人口结构,巨大的儿童缺口,霎时被填满了。
不少孩子推着一辆迷你版的独轮小推车,推车大多腐朽陈旧,嘎吱乱响,有不少碎柴残留。
一根绳子绑在把手的两端,绕过孩子们的脖子,不太会走路的幼儿扒拉在推车两侧,柴屑粘的衣服上都是,一晃一晃,随时都有可能掉下来,可巫山的幼儿缺少那份对危险的敏感性,纯当坐摇摇车,吃着手的嘴里不断发出嘻嘻哈哈的笑声。
桑绿记性还不错,认出几个吃手的幼儿来自幸运屋。“你们怎么出来了?也没个大人看着,摔了怎么办?”
孩子们看见桑绿,院子里短暂的安静了一会。
随即就有疑惑的声音。“阿札,你怎么变丑了?”
桑绿:……不愧是巫山人,从小就这么讨人厌。
“我不是阿札——”
不等桑绿说完,一堆孩子像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语言系统,跟踩了八百只尖叫鸡似的,一齐说话,吵得附近的虫鸣都退避三舍。
“她是外面的坏女人!”
“阿札被坏女人吃掉了!!!”
“把她赶出去!”
桑绿:……开放巫山恐怕真的做不成,这里的孩子比幸运屋的老太太们还要守旧。
巫山的孩子不仅没有是非观,还爱动手,几个身量高的女孩已经放下推车,压着眼角,奶凶奶凶的,随手捡起土路边的树枝藤条,手心一握,从尾部撸到底,树枝枝丫和藤条上的刺,直接搓没了。
桑绿幻觉手心一疼。“不是,我是你们阿札请来做客的。”
“撒谎!”
拎着藤条的女孩手臂一甩,鞭声划破虚空,打在土路上,印出一道明显的痕迹。
鞭声一落,周围拎着小推车的孩子们四散开,堵住院子出口,爬上房檐、柴垛、木棚,竹竿…
个个佝背缩着脑袋,双腿紧绷蓄势待发,像一只只抓捕食物的彩装螳螂。
年纪不大,阵势倒挺大的。
眼前的一幕就像是影视剧里刺客袭击主角的场面,但刺客换成一群萝卜头孩子,没有半点威胁性。
桑绿只觉得好笑。
女孩又抽了一鞭。
铿——
几十把短款腰刀同时出鞘,刀尖泛光。
全是开了刃的!
桑绿的笑容凝在脸上,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