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太爷笑着向潘竞引荐寻真:“子尚,这便是竞舟。说来也巧,他与你年齿相当,去年高中进士,才刚来不久。竞舟才思敏捷,行事勤勉,做事尽心尽责,是咱们县衙的得力干将。”
方才只是匆匆一瞥,潘竞并未留意众人的容貌。
此刻经县太爷介绍,他这才将目光投向寻真。这一看,潘竞心中猛
地一震,只觉眼前这人的面容实在眼熟。
可一时之间,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究竟在哪里见过。
潘竞盯着寻真打量起来。
寻真察觉到潘竞的目光,心中有些疑惑,微笑起来,说了一番场面话:“县尊此次赴任,实乃我县之幸。卑职定当竭尽全力,辅佐县尊,为县尊分忧解难,共同治理好县中事务。”
潘竞:“有劳县丞,我初来此地,对许多事务还不甚了解,往后还需你费心,多多帮扶。”
接着,县太爷继续介绍其他属官。潘竞却在一直在想这县丞的容貌,听得有些心不在焉。
待众人介绍完毕,潘竞的目光再次扫过寻真,见人垂首敛目,似是在出神。
潘竞一向自诩记性颇佳,但凡觉得眼熟之人,必定是有过交集。
可眼前之人,他却怎么也想不起究竟是何时何地见过。
县太爷交代了几句今日的事务,众人便纷纷退下,随后带着潘竞来到书房,拿出一叠早备好的文件,向潘竞交接县衙事务。
县太爷正讲着,潘竞突然一拍大腿,啪的一声,把县太爷吓了一跳。
潘竞心道,那容貌,不正是缮之那小妾嘛!
瞅着那身形也有些像,不过似是比那小妾要再壮一些。
这世上怎会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
县太爷:“子尚,子尚……”
潘竞回神,笑笑:“您说。”
县太爷走后,潘竞去架阁库,吩咐书吏找出相关的档案文书。
潘竞翻到其中一页,凝目。
甄善美,字竞舟,泗州虹县青阳镇滩头村人,进士出身,于天启二十年恩科高中。
潘竞又想起今日那甄善美见到自己时的神情,分明是一副完全不认识的模样。
应该只是长得像罢了。
一日过去,众人对这位新县令的行事风格,心中都有了数。县太爷之前说他有本事,看来所言非虚。仅仅一日,就将县太爷交办的事务梳理清楚,县衙中的属吏,他也都记住了名字。只是有一点,他的生活着实讲究。到任后,往县衙搬了许多东西,像屏风、香炉这些。
新县令身上总是熏着香,进进出出都有两个小厮伺候,和县衙里那群糙汉子相比,完全不一样。
寻真心想,大概世家子弟都这样吧。
至于熏香,应该是标配。
晚上,寻真做了一个梦,梦中出现了新任县令的脸,还有谢漼。
寻真从梦中惊醒,冷汗浸湿了后背。
寻真想起来了。
潘竞是谢漼的好友。
那日,寻真与谢漼出游,曾与潘竞有过一面之缘。
怪不得,今日白天潘竞一直盯着自己看,原来他也有印象!
寻真顿时慌乱起来,起身下地,倒了杯水,一饮而尽。
怎么办?
怎么就这么巧?万一潘竞怀疑她的身份,告诉谢漼该怎么办?
不过,她与潘竞应该只见过那一次吧?
而且那日,她还带了帷帽的。
寻真焦虑了一会儿,渐渐稳住。
不管怎样,之后在潘竞面前,一定要装作不认识。
退一万步讲,潘竞既然是谢漼的好友,即便发现了她的真实身份,想必也不会当场拆穿,顶多是告诉谢漼罢了。
想到这里,寻真长舒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也慢慢放松下来。
深夜,万籁俱寂。
永望走进谢漼的书房,低声禀报:“爷,已有眉目了。”
谢漼正伏案书写,闻言,放下手中笔,抬眸望去。
永望:“小的方才仔细审过了,那二人置办的假过所,上头写的目的地是洛州,小的已派人去洛州查了。”
“沿途州县,都要查,此二人诡诈多端,极有可能半途混……”谢漼脸色陡然一沉,放在案几上的手握紧,攥得指节泛白,须臾,沉声道,“凤阳府也派人去查。”
永望:“是,小的这就去安排。”
永望退下,谢漼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天边那轮孤月,久久伫立。
我定会将那二人抓住,挫骨扬灰。
至于其他人,也都不会放过。
谢璋趿拉着鞋子,从自己的房间跑了出来,进了书房:“爹……”
谢漼:“夜间风大,怎不穿好衣服就跑出来了。”说着,从衣架上取下鹤氅,给谢璋裹上。
谢璋都九岁了,还是黏父亲,他倚在谢漼腿边,一双眼睛湿漉漉的,小脸上还挂着两道未干的泪痕,带着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