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他应该践行自己当初许下的承诺,体面退场。
放过她,也放过自己。
只是……
她走得未免过分洒脱。
留下几条简单又冰冷的微信消息,就这么把他踹了,发完立马关机消失,还要以出差为由躲到欧洲去?
他这么爱她,恨不得把心挖出来捧到她面前,她却连最后见一面的机会都不给。隔着十万八千里,几行字、几个标点符号,就要和他划清界限?
她怎么能这么狠心?
怎么能对他这么残忍?
种种念头绞缠在脑子里,陆齐铭面无表情,看着下方越来越远的戈壁地形轮廓,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紧紧收握成拳。
这日天气状况尚可。
午后两点半,由葛东基地飞来的军用直升机降落南城。
回到军区,陆齐铭回宿舍换好军装,穿戴齐整后便直奔司令部,汇报上一阶段的任务完成情况。
一个钟头后,一阵急促脚步声从走廊尽头传来,由远及近,最后在干部宿舍楼408室前停下。
军服笔挺的少校敲响房门。
砰砰两声,门打开。
一别几十天,宋青峰甚至没功夫和陆齐铭寒暄,打头就是一句:“我去老陆,我才得到消息。听说你马上要去赫拉特了?”
陆齐铭很平静地嗯了声,转身垂眸,继续收拾行李,眉眼间神色淡漠。
得到肯定答复,宋青峰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更加微妙。
他跨进门,目光下意识环顾周围。
陆齐铭的房间还是老样子:冷硬整洁,单调乏味。各处细节,军事化到不剩几丝人味儿。
宋青峰随便打量屋子两眼,注意力又重新回到陆齐铭本人身上。
想到,后面整整一年多见不到自家亲爱的队长,宋青峰心中感伤,不禁叹了口气,怅然道:“你真是忙得跟陀螺一样。好不容易从葛东回来,这儿又要出远门。”
说到这里,他稍停半秒,又续道,“不过,听说这一年赫拉特那边情况还行,比前几年好多了。”
“嗯。”
“晚上有什么安排没。一起打场球啊,聚聚?”
陆齐铭正在往行李箱里放衣物,闻声,手上动作倏然一顿,淡淡地说:“今晚不行。”
宋青峰狐疑:“你今晚要干嘛?”
陆齐铭:“和人聊点事。”
钱多多团队欧洲之行的第一站,是法国巴黎。
长达十余个钟头的长途飞行后,巴黎时间下午三点多,钱多多一行人落地戴高乐机场。
三月是万物复苏的时节,巴黎街道上弥漫着初春的清新。
午后阳光和煦,鹅卵石小径被太阳一照,泛起微光,塞纳河畔左岸的咖啡馆露台上,缀满早开的郁金香,空气里弥漫着可颂与可可豆的香气。
街头画家在圣母院旁支起了画架,勾勒出哥特尖顶建筑的轮廓,衣着前卫的摩登男女们也在此集结。
现代时尚与古老历史在这片土地上无声碰撞,摩擦出热烈的火花。
酒店是负责后勤的工作人员提前定好的。
一连当了十几个小时的“空中飞人”,大家很疲乏。回到酒店之后都懒得不想动,约定休息两个钟头,再一起外出拍摄吃晚餐的外景。
和摄影师等同伴暂别,钱多多独自待在房间休息。
迟疑好半晌,她才顶着一双红肿成核桃的眼睛,拿起手机,轻咬唇瓣,进入微信界面。
指尖有些发颤,点进与纯黑夜空头像的聊天对话框。
距离她发送那些分手宣言,已经过去十几个钟头。
这段时间里,陆齐铭总共只发过来两条回复。
【出门在外,注意安全】
【落地说一声,我们谈谈】
格外的情绪稳定,也格外的冷静克制。总之,完全没有任何被分手后的“恼羞成怒”或“破防”。
也正是对方这份万年不变的沉定与平稳,让钱多多混乱抑郁的心情得到了安抚。
她鼻子一酸,忽然又有点想哭。
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