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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当时他扭头看过去,哪怕只是一眼。
可惜万事没有如果。
程不辞的秘密讲完却不急着让谢嘉遇分享属于他的,待人平静下来后,他缓缓开口道:“谢嘉遇,等再见时,跟我讲讲你眼上的疤是怎么来的吧。”
谢嘉遇把人环得更紧。
天外启明星逐渐升起。
谢嘉遇和孟攸是当日下午四点半的航班,从曼哈顿飞鹏城,旅途漫长,钟翊送两人去的机场。
“siri他……”
“我哥不会想看着我离开的。”谢嘉遇大大方方一笑,可即便嘴上说着不介意、没关系,心里却还是有那么一丝期待,希望能在离开前与他哥见上一见,因为他不知道这次离开要等多久才能再回来,而他们也没有约定什么时候再见,只有一个模糊但坚决的“下次再见”。
两个人对自己在做的事情都没有一个明确的时间指标,所以似乎只要心存着一个约定,他们就不会有分离这一说。
钟翊了然道:“那祝你和小孟一路顺风,也顺利解决麻烦。”
谢嘉遇收下钟翊的祝福,转身进了机场。
天暗了下来。
半个小时后,钟翊在机场附近的草场上找到程不辞,“不是说不来吗?”
草场空荡,风也大,枯黄的草叶和雪屑被卷到半空,肉眼可见度越发地低,好在飞机本身庞大,稍远一些,机场跑道上只有两架飞机在移动,其中一架正在连接廊桥,另一架则缓慢起飞了。
算算时间,谢嘉遇他们也差不多到了该登机的时候。
“咯吱咯吱”的声音由远及近,程不辞没去探寻,听到钟翊的声音后过了四五秒才回答:“没忍住。”
“你们也真是的。”钟翊笑道:“谢嘉遇刚才还跟我说你不会看着他离开呢。”
程不辞瞥钟翊一眼,“你呢,听说你准备在国内开工作室?”
“我的事你什么时候竟然需要用上‘听说’了?”
“呵。”
不多时,先前连接廊桥的那架飞机也飞走了。
企者不立,跨者不行,凡事都讲究循序渐进,莎拉医生并不建议程不辞与谢嘉遇多联系,以防止他再不自知地心急,陷入更深的内耗状态。
大多情况下,心理障碍者在通过药物治疗和物理治疗的同时会辅以心理治疗,比如家庭环境疗法、情感支持疗法等,让患者信任的人参与到患者的治疗过程会得到事半功倍的效果。按理来说,谢嘉遇作为程不辞最信任和最依赖的人,他是能够改善程不辞心理创伤的不二人选,但程不辞跟普遍的心理障碍者又有差异。
绝大多数患者极其擅长自我逃避,潜意识期待别人来拯救自己,依赖他人寻求心理上的寄托,而如今的程不辞已经能够勇于正视自己的问题,潜意识中蕴含自救的力量,这股力量源自他对谢嘉遇的信念,但这股信念虽然让他植入积极思想,却又称不上完全健康。
他的主观目的过于强势,只为心中那个唯一正确的客观效果服务,已然演变成了又一种病。
正是如此,萨拉医生才不主张谢嘉遇参与到程不辞的治疗中,并建议两人少作交流。
对于此事,谢嘉遇表示百分百配合,没一点怨言和不满。而事实上,即使萨拉医生不提,他和程不辞也不会时时刻刻黏在一起。
回国后,且不说两地时差的阻碍,光解决项目存亡的事情就足以让谢嘉遇忙到脚不沾地,席不暇暖,两人一天下来只有一个时段能聊上几句。
程不辞每天下班前会收到来自谢嘉遇的短信,对方发来的内容里,最多的信息便是自己昨天走了多少多少步,当日运动严重超标,然后他会回谢嘉遇一张夜空图或街景图,来回聊不了几句谢嘉遇就到了公司。
除此之外就是谢嘉遇吃到了什么好吃的菜,问他会不会做,他通常会在次日中午把菜单奉上,谢嘉遇忙碌工作一整天,临睡前还要隔着屏幕看那些让他眼馋流口水的美味。
暂别的日子里,两个人一个绝口不问治疗进度的事情,一个闭口不提抛鸾拆凤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