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换季冷了热了,总要闹出点小毛病,太医看过开几服药就能痊愈。
这次重些,但眼瞧着一日比一日好,没有病情反复拖沓的状况。
但皇帝如临大敌,紧张得终日沉着脸,连带着上上下下不敢吭声,怕触陛下霉头。
待薛柔不再发热,所有人都舒口气。
绿云将案上白玉瓶内花枝换作新鲜的,忽然听见榻上一道声音。
“陛下呢?”
薛柔扶着额,觉得头有些昏沉,心里慢慢算了下时间。
今日分明休沐,谢凌钰衣不解带在榻边多日,竟不在殿内歇息片刻。
总不能跑去式乾殿召见大臣了?夙夜匪懈也没有这样的。
绿云吞吞吐吐,“好像是彭城王世子有要事需禀。”
薛柔没做他想,毕竟皇帝的性子就这样,可直到戌时,李顺亲自过来,说陛下今夜不回来了,她才觉不对。
“京中出什么大事了?”
李顺脸上的笑像画上去的,“未曾出事,就是今日太忙,恐怕到深夜才能回来,恐怕扰娘娘歇息。”
他每说一个字,薛柔脸上还算客气的笑便淡一分。
“不可能。”薛柔语气笃定。
她看不大清远处李顺神色,却知对方必然撒谎。
谢凌钰何时因公务繁忙为理由,夜里不回显阳殿。
他曾亲口道:“顾家的身法果真好用,我子时上榻,你睡熟后半分反应也无。”
李顺怎么可能擅自哄骗皇后,定是那个人的授意。
不来便不来,但好歹捏个像样的理由,居然让宦官承受质疑。
薛柔不痛快了,面色冷下来。
“知道了,李中尹回去罢。”
皇后的不悦显而易见,李顺后背开始冒汗,想着陛下让他瞒上几日。
头一天便得罪皇后,这可如何是好?
如他所料,次日李顺再来显阳殿,便瞧见皇后已坐在窗下,垂眸自顾自逗着猫儿,甚至没抬眼。
“娘娘,陛下今晚不回来了。”李顺想了想,拉了个垫背的,“今夜彭城王世子求见。”
薛柔终于看向李顺,颔首笑道:“谢寒倒是挂心国事,有这种栋梁,是大昭之幸。”
虽说皇后笑得情真意切,无半分不满,可李顺总觉哪里不对劲,喉咙堵得慌。
薛柔没再理会他,而是抱着玄猊径直绕过屏风,进了内殿。
整整两日,李顺含含糊糊,显阳殿的宫人也支吾其词,显然得陛下授意,瞒着她什么。
薛柔心底一阵烦躁,偏太医说过,她现下不可出门吹风,哪怕心下疑惑,也不能亲自去堵他。
窝火一整日,她也上来几分脾性,不肯去问。
陛下想瞒,就一直瞒着好了,也算顺他的意。
薛柔默默咬牙,谢凌钰最好一辈子都这样。
玄猊乌黑毛发被顺得发亮,在薛柔膝上伸成一条,脸颊蹭着她手。
阉人略细的嗓音透过屏风传来,夹杂几分焦急。
“娘娘,陛下也是有苦衷的。”李顺急得额头泌出汗,舔了舔唇,不知要不要忤逆圣意。
他这两日,看陛下病了还照常处理公务,急得口中起好几个泡。
“他有什么苦衷,竟是不能亲自同我说的?”薛柔不为所动,“还需要你来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