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轻颔首,“知道了。”
元衡觉得,她定是还没明白自己的意思。
若是她真的明白,定是要同他争辩一番,说不定还要用鄙夷的眼神去看他。
他宁愿她嘲讽他,也不愿意她一点都不明白他的意思。
元衡倒也没再明说。
挑明了,她不会同情他,也不会意识到他在意她,只会是他自取其辱。
元衡没再说下去,心里堵了一口气。
刚才杨樾说的话,他终归是听进去了一些。
他该考虑考虑孩子的事。
她在乎亲人,早些诞下孩儿,也许就不会像上辈子那样,说离开就随便离开了。
他两辈子受过太多苦,若是他们能有个孩子,他会把最好的一切给他们母子。
他会把他们的孩子养的很好,让他无灾无难地过完一生。
也许她到时候也能意识到,他也是她的亲人。
元衡梳得越来越轻,她的头发本就顺滑,透着光泽,很是好梳。
她上一世受了寒,又喝过避子得汤药,想必是不易怀孕。
比起上一世的病态,她的脸颊红润,一双唇犹如花瓣饱满,眼也像耀石一样透亮。
他能把她养的很好,比现在还能更好一些。
他的指尖触到她的耳垂,想将坠在她耳上的红玛瑙取下。
岑璠拽住了他的手,没等他说话,自己上手,利索摘下了那对耳坠。
元衡却注意到了她手上那一大块疤痕。
距离她手伤到现在,已经过了好几个月,那块儿疤痕虽然变淡,也不像他记忆中那般畸形可怖,但还是明显,在那白玉似的手心上,像是一道裂痕。
他的大掌握住她,岑璠攥紧了手。
元衡并不在意她的这般反应,一点点打开她的葱指,将她手心那对耳坠放回桌上。
他的指摩挲着那道疤痕,温声问道:“手还疼吗?”
那道旧伤伤及筋骨,雨后时不时酸涩难受。
可比起伤口隐隐作痛,他最近的态度却让她更加不适。
岑璠宁愿他说话冷一些,只在床榻上同他有牵扯,并不想他这般痴缠。
自那日在大河边上他就反常,如今更是。
她猜测许久,问:“杨太尉和殿下说了什么?”
元衡目光垂下,不敢让她知道他刚才的打算,只道:“没什么。”
多日远行,风尘仆仆,府内早早就准备好了沐浴所用的东西,花瓣、猪苓、香料一应俱全。
王府内的浴池起初打造时便是将主人家的婚事考虑了进去,如其他妻妾成群得贵人家一般,设计得颇有妙处。
池外帘后起初还有几个婢女等待传唤,后来便是连人的影子都看不到了。
暖池内香炉袅袅,雾气氤氲,水声摇散,莺啼回响,格外清晰。
池内一站一坐,一高一低,只一双白膝浮露出水面。
水时不时溅到泛红的脸上,岑璠顾不得其他,只觉得喘不上气,大口呼吸,水花仿佛时刻都要呛到口中。
水面上的花瓣聚起,又被撞开,随水波荡漾。
后来便是床榻上都沾染上了花香,伴随满帐金梅,如同在春意盎然的梅园。
春色止时,元衡抬高她的腿,往她的腰下垫了枕头。
岑璠不知他此为何意。
他这几日在路上很少碰他,她不由怀疑,莫不是这些日子一直记着,想到很多新的法子折磨她……
岑璠皱眉,要将那身子下的枕头抽出。
他俯身抱住她,声音嘶哑,似在克制,“别动……”
他没有下一步动作,岑璠也能感觉得到,他并不打算再碰她。
她一动未动,帐内安静,只剩下温热的喘息。
帘幔金钩上,悬着一只香囊,随着床榻的静止,也渐渐停止了摇摆。
他这么一折腾,岑璠一整日便是昏昏沉沉,一点精神都提不起来。
翌日晨起,天已大白,房中无人。
傅媪说晋王离开晋阳一月,有事务要处理,今晨由她带她到府里各处看看。
洗漱过后,用膳后岑璠用帕子擦了嘴,却又有人端来了药。
那药闻起来不怎么苦,却也奇怪。
岑璠问,“这是什么药?”
傅媪觉得直接说出不妥,只委婉道:“是给王妃调理身子的药,还是昨日殿下特地嘱咐的。”
岑璠盯住那碗褐色的药,似闻到了茯苓和当归的气味。
她眼睛似渐渐看透,袖下的手攥紧,随后却又松开,一只手端起,什么也没说,一饮而尽。
傅媪似在她眼底看出一丝不愿,本不想强迫,见她喝了倒是松了一口气。
她又拿了只熏烟来,“王妃把受伤的那只手伸出来吧,多熏几次,当是能好的快些。”
岑璠犹豫伸出手,傅媪看了看她的伤口,点了熏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