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位坐着的就是李司正。
右手边坐着的是柴靖,他性情随意,倒不在意一般的繁文缛节。
在他人互相举杯致意时,唯有他百无聊赖般看向傅霁景,挑眉道:“霁景,你怎的换了一身衣裳?”
“哦,这个啊……”傅霁景声音温和,“是我不小心弄脏了衣角。”
“你还是这样讲究。”柴靖啧啧摇头,“衣食住行都要做到不染纤尘,但你怎么换了一身玄色衣裳。”
“怎么?”傅霁景愣了一愣,“可是我坏了哪儿的规矩?”
他似乎没听说过司做寿的时候,不许人穿玄色衣裳啊。
岂料柴靖伸出一根手指头来摇一摇,道:“你才十八岁,衣裳的颜色却不是玄色,就是灰色,忒规规矩矩了,像个古板的老学究!就是老师及艾之年都不这么穿。”
似是没想到柴靖要说这个,傅霁景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不由笑道:“只是衣裳罢了……”
“诶,可不能小瞧衣裳的作用。”柴靖打断他,指指自己,“钗华说了,见衣如见人。像我这般年轻的郎君,就该穿些鲜艳些的颜色。否则太过沉闷,叫人家一见就心生畏惧,反而不好处关系。”
钗华便是傅霁景的长姐。
不好处关系……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傅霁景顿时面露沉思。
“嗐,要我说,真该有个活泼开朗些的人带着你,免得小小年纪,就过得这么沉闷。”柴靖笑嘻嘻,“毕竟现在钗华只顾得上替我置办衣裳了。”
话语里倒有几分得意。
旁边的杏安听着,倒觉得柴姐夫净说些歪理。
可低头一看。
往日一向不理会自己服饰颜色的傅霁景,居然主动往柴靖那边凑了凑,满眼请教,似乎真想知道什么才是“能衬出郎君风采的颜色衣裳。”
杏安不由扶额。
恰好此时,有端菜的婢女此刻将那盘“皮冻水晶脍”呈了上来,放在桌心。
旁边有人奏乐,齐声道:“起箸!”
宋朝宴席都是有讲究的。
两遍酒,两遍菜,间错着来。
若是不小心缺了哪顿酒,哪筷菜,吃不到饿着肚子是小事,失了规矩就是大事了。
因此柴靖没再跟傅霁景说下去,只顺着唱和人的声音伸出筷子,夹了一筷子水晶脍到自己面前。
往日柴靖参加过很多次大府宴席,吃的好东西多了,嘴自然也养得叼些。
对于司的饭菜,虽然李兄夸奖了一番,但柴靖以为再好吃,也好吃不到天上有地下无的程度。
不过……
柴靖仔细看着筷子里夹而不散的水晶脍。
这个卖相倒是不错,是御厨都比不上的手艺。
适逢唱喝人又高声道:“进——!”
柴靖张口吃了下去。
十张宴客桌上的大小官员老爷们也张口吃了下去。
刹那间,有人惊艳地瞪大了眼,有人微微顿住。
柴靖忍不住抖了一下,盯向桌心那盘还剩六七片的水晶脍,下意识就想去夹第二筷,但眼瞅着这么多人,又忍住了。
可往周边一看,不少官员、老爷还在十分斯文的细嚼慢咽,一双眼睛却紧紧盯着桌心,握着竹箸的手蠢蠢欲动,似乎知道这六七片水晶脍不够场上所有人分,他们得加紧下筷才能抢到一片似的。
柴靖深吸一口气,耳边注意着唱喝人的声音,紧张得一颗心脏扑通扑通跳,手心里出了好些汗!
下一秒:“二进——!”
桌上七八人同时下箸,一双手迅疾如闪电,矫健似游龙。你叉我,我推你,磕绊在瓷盘上,顿时一阵叮叮当当响。
柴靖抢到半片水晶脍,喜得两眼发亮,喜滋滋地用竹箸夹到自己面前,赶忙一口吞下。
其余稍逊一筹的官员不由得懊恼叹口气,羡慕般地悄悄看周边人吃的津津有味,不由咂咂嘴,好似又回味起水晶脍又凉又鲜的好味道来。
进完菜,就是进酒。
酒喝完,丫头们恭敬谨慎地小步上前,将桌心的空盘子撤下来,再补上一道新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