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记下了。”
乐华直觉林烟湄与她交谈时神色一直不自在,眸光一转改了口风:
“我和乌瑞会分工办好差事,您安心回前院吧,耽搁久了,姑娘怕要着急出门寻您。”
闻言,林烟湄稍一颔首,逃也似的转身飘走了。
待她晃荡回正房院墙外,一小厮迎面跑来,兴冲冲道:
“可找到您了。热汤已备好,姑娘等您沐浴呢!”
第46章 再为我暖暖身,可好?
戌正,九天垂雾。
院中烛火影影绰绰,似团团半飘空中的火菊。
乐华踮起脚,戳开厢房纸窗,自洞口窥向内室,绣娘已落榻安枕。
守了数个时辰,绣娘除刺绣时犯懒磨洋工,倒也没旁的异样,晚饭用的格外香。
她渐渐松了戒备,回身嘱咐乌瑞继续留守后,独自去巡视宅院。
路过楚岚的卧房时,里间一片昏黑,以往楚岚从不早睡,想来,这人还未归家。
宵禁将至,夜雾又重,她忆起林烟湄的嘱咐,打算出门迎迎。
临行前,乐华途径江晚璃的居所,审慎地朝内张望一眼,屋内黑黢黢没有半点光亮,她纳闷地问起守门小厮:“姑娘睡了?”
小厮低垂着眼,不住地摇头。
乐华不解:“那怎不掌灯?”
小厮又举起手掌,合着脑袋一起摇,嘴里念念有词:“掌不得,掌不得。”
乐华的眉毛拧得九曲十八弯,她不知下属缘何不敢抬眸看她,急着出门也懒得与人计较,稍一思量,拔腿就上前叩门:“咚咚。”
门声响起时,下属拦她的手也抓上了她的腰带,四目相对之际,那人拼命朝她眨眼:
“使不得!”
门缝飘出缕缕清冽幽香,乐华吸鼻,浅嗅到阵阵青木气息。
好生熟悉又久违的香味…
是什么来着?
屋内静悄悄。
廊下亦然。
诡谲的静谧里,乐华蓦地想起,此味是江晚璃十分心悦的澡豆散发的!
她后知后觉,自己无意间做了件败坏主子兴致的大蠢事!
一道凉风从身后冷透全身,激得她瑟缩着,消化了懊悔。她悻悻缩回手,蹭了蹭鼻尖,试图假装无事发生,转身离去。
“何事?就在门口说。”
偏巧,抬脚一刹,屋内飘出一道清冷嗓音。
听起来情绪绝不美妙。
乐华身形微僵,硬着头皮想出个说辞:“清娘仍未归,属下请命外出寻人。”
“准。”
“是。”
言简意赅的回应入耳,乐华抹了额头的汗,脚底抹油。
“无需复命!”
方踏出半步,屋内又追出声语调不善的叮嘱。
正迈台阶的乐华险些绊个趔趄,她倒吸一口凉气,反手抓着廊下小厮一道疾走:
“没眼色的,院门处候着。”
“院门太远,姑娘有吩咐怎么办?”莫名被训的下属反驳道。
“其一,她会喊;其二,你不聋。”
乐华睨她一眼,撇下人大步流星逃离了这尴尬地。
走在无人的大街上,她兀自思量,今夜是否该拉楚岚一起留宿外面,不回宅中碍眼。
只不过,这念头只存活须臾,便被残酷现实打了个七零八落。
彼时,较之寂静漆黑的城中街巷,后街东北角则显得格外喧嚣,提灯通明,暖晕灼人眼。
此地恰是斗鸡之处。
乐华快步走近,清晰瞧见了一群纨绔正围着一人讨债。
不消多问,定然是赌输之人的赌资。斗鸡是富贵人家的消遣,赌资绝非小数。
临街的窗户好些半开着,窗缝里露出老少几个脑袋,好奇地向外张望,大抵在看有钱人娱乐时生出的笑话与热闹。
可乐华就没这闲心了,她的视线穿透人群,认出了被围堵发难的倒霉蛋,竟是满面困窘、眼瞅着就要被逼哭的楚岚!
“让让!七八人刁难一个姑娘是作甚!有话好说不成?”
她提着剑蛮力拨开人群,硬挤进中间护着楚岚,边警觉审视周围,边沉声问身边人:“怎么回事?”
“我不擅斗鸡,侥幸赢一局便想抽身,可他们合伙裹挟不放,还替我下注。如今输得一塌糊涂,根本还不起,写欠条他们也不答应…”
孤身无援的楚岚在乐华近前的瞬间,倏地红了眼,话音也泛起哽咽。
乐华咂摸着她的话,暗暗揣度,楚岚估计是斗鸡时心里没底露了怯,又恰是生面孔,这才让人盯上拿捏的:“欠了多少?”
“三十五两。”楚岚惭愧垂首:“怕是够见官了。”
“别慌。”
乐华将长剑抽出一截,权当给自己鼓气,视线环扫过贼眉鼠眼的一众赌徒,尝试与之周旋:
“诸位,强逼人下注的路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