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镇岳挺直的身躯微微晃了晃,幕僚连忙扶住。他望着日本人消失的方向,喃喃道:“想用这些玩意儿买我?…我吴子玉…还没穷到那个份上!”
堂内,唯有那尊玉观音依旧莹莹发光,却再也照不亮侵略者的野心,只映照出一位中国军人不屈的铁骨与这座古老宅邸不容玷污的浩然正气。
秋意已浓。什刹海的荷叶已经残败,香山的红叶尚未红透,这座古城在一种微妙的平衡中维持着表面的平静。然而,在这平静之下,暗流汹涌。
六国饭店二楼最里间的&ot;菊&ot;字号小会客厅内,厚重的墨绿色丝绒窗帘将午后的阳光严实实地遮挡在外,只留下几缕顽强的光线从缝隙中挤入,在波斯地毯上投下几道细长的光斑。空气中弥漫着上等雪茄的烟雾和刚刚煮好的蓝山咖啡的浓郁香气,两种气味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奇特而压抑的氛围。
松室孝良,关东军特务机关长,看似随意地靠在法式天鹅绒沙发上,但他微微前倾的身体和不时敲击扶手的指尖,暴露了他内心的焦躁。坐在他对面的土肥原贤二,则是一副典型的中国通打扮——身着藏青色长衫,脚蹬千层底布鞋,甚至连手中的折扇都带着地道的北京工艺特色。他慢条斯理地品着咖啡,神情淡然,仿佛只是在享受一个悠闲的午后。
松室孝良终于打破沉默,声音低沉而冰冷,&ot;自从我们在吴镇岳那里碰了一鼻子灰,华北的局势不但没有按照我们的预期发展,反而出现了更多不可控的因素。&ot;他拿起桌上的银质雪茄剪,精心修剪着手中的哈瓦那雪茄,&ot;蒋介石的势力正在暗中渗透,一些原本态度暧昧的将领也开始摇摆不定。&ot;
土肥原轻轻摇动手中的折扇,嘴角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ot;松室君过于焦虑了。华北如同一盘精妙的围棋,有时候需要以退为进,有时候则需要果断屠龙。&ot;
&ot;屠龙?&ot;松室孝良挑眉,手中的雪茄剪停顿在半空。
土肥原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从长衫内袋中取出一个牛皮纸信封,轻轻推到松室孝良面前:&ot;这是我们‘燕子’最新传回的情报。&ot;
松室孝良打开信封,里面是几张看似普通的医疗记录和几张偷拍的照片。照片上,吴镇岳用手捂着右脸颊,眉头紧锁,明显在忍受着疼痛。医疗记录则显示,他近三个月来多次因牙痛就诊。
&ot;牙病?&ot;松室孝良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ot;慢性牙髓炎,急性发作。&ot;土肥原抿了一口咖啡,&ot;据‘燕子’报告,疼痛已经严重影响到吴镇岳的睡眠和日常工作。他每周二和周五下午三点,会准时前往德国医院的穆勒医生那里进行治疗。&ot;
松室孝良仔细研究着照片和记录,突然抬头:&ot;这个穆勒医生&ot;
&ot;汉斯·穆勒,四十二岁,德国科隆人,五年前来到北平,现在是德国医院的首席牙科医生。&ot;土肥原如数家珍,&ot;技术精湛,在北平的外交圈和上流社会颇有口碑。不过&ot;他故意停顿了一下,&ot;这位穆勒医生有个不为人知的嗜好——他痴迷于收集中国古董,特别是青铜器。而最近,他看上了一件西周时期的青铜爵,价格不菲。&ot;
松室孝良的嘴角微微上扬:&ot;看来穆勒医生需要一些‘赞助’。&ot;
&ot;不仅如此,&ot;土肥原补充道,&ot;穆勒的诊所最近刚刚引进了一套德国最新的牙科设备,安置在他私人的诊疗室里。那地方在使馆区边缘的一条僻静小巷,周围多是外国侨民的住宅,平时十分安静。&ot;
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ot;具体方案?&ot;松室孝良直截了当地问。
土肥原放下折扇,从另一个口袋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玻璃瓶,里面装着无色透明的液体。&ot;这是东京最新研发的‘梦幻之泪’,注射后会在两到三小时内引发心肌梗死,症状与突发心脏病完全一致。即使是最高明的法医,也只会诊断为心源性猝死。&ot;
松室孝良接过小瓶,对着微弱的光线仔细观察:&ot;如何确保万无一失?&ot;
&ot;剂量是关键。&ot;土肥原解释道,&ot;穆勒医生会在进行根管治疗时,以局部麻醉的名义进行注射。这种药剂与常规麻醉剂混合后,颜色和质地完全一致,不会被察觉。而且&ot;他露出一丝冷酷的笑容,&ot;药剂进入体内后会迅速分解,十二小时后在血液中便无法检测到。&ot;
松室孝良沉思片刻:&ot;时间呢?&ot;
&ot;根据内线消息,吴镇岳已经预约了本周五下午三点的诊疗。&ot;土肥原看了眼腕表上的日历,&ot;今天是周二,我们还有三天时间进行准备。&ot;
&ot;穆勒医生的配合度如何确保?&ot;
&ot;我们已经通过瑞士银行向他匿名转账了一笔足以购买那件青铜爵的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