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自己对视,“沈续”对他比划了个你好。
“其实我早就不生气了。”
“哪怕在昭夏没有告诉我真相之前,我已经选择不追究我们争吵分手的原因。毕业离开学校后,我才发现时间真的很短,既顾不了自己,也没办法周全其他人。就是有那么多的事情围着生活转,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但真正工作的人不会不会明白,其实生活里就包含着工作,且绝大多数人的生活里只有工作。”
“那么我为什么必须要求你始终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呢。”
沈续淡淡笑了下,有点难以理解当初那么天真的自己:“就像……那天见面,把你丢在食堂一样。”
彼此的社会身份早就从沈续和汤靳明这个名字之外延伸,他们不再纯粹地属于彼此。
必须治病救人上手术台的沈医生,熟读律法使用条款送罪犯进监狱的汤律。
这也是他们主动赋予自己的价值。
哪怕真正的平常的生活离他们还是太远,无法与更多的普通人共情,可至少从自身来讲,就该问心无愧。
基于这些年的经验,沈续决定相信昭夏,站在汤靳明这边。
“只是我们。”
“既然想通了,为什么不早说。”汤靳明忍不住打断他。
沈续怔怔地哽咽一瞬,眼眶微红,但还是笑着说:“你要结婚了还有什么可说的。”
“结婚?”汤靳明愣住。
刹那,他的眸色变化好几次,从惊讶再至不解,最终化作澄明的了然。汤靳明缓缓起身,站在沈续面前,低垂着眼,轻轻用手托起他的下巴。
指腹随着骨骼的轮廓,直至耳根。
今日天气并不好,这会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云层沉甸甸的,流动的空气都粘稠起来。
“你很希望我和别人结婚吗。”
“我——”
“沈续,你想让我和谁结婚?”
他是在疑问,但其实并没给沈续回答的机会。
但让流转在眼眶里的眼泪,随着脸颊的抬起的弧度而向地心坠去,连带着沈续的迷茫与隐秘作祟的痛。
“我不——”
“你觉得我应该结婚吗。”
这句带着咄咄的逼迫,哪怕汤靳明的目光始终停留在沈续这里。
沈续答不出,他所希冀的,哪怕是他想要……明明以前就算他什么都不说,甚至连眼神都不用递,汤靳明就知道他此刻所需。
汤靳明等了会,表现得有点不耐烦,但还是笑着:“嗯?你知道新娘是谁吗?”
他双手搭在膝盖,弯腰与沈续对视,呼吸很缓:“我只带你见了宁心。”
沈续别过脸:“我不想听这个。”
“那想听什么?沈续,很多年前我就教过你,就在这。”他故意顿了顿,强调沈续坐着的地方:“想要得开口说,猜测往往很难符合心意。”
“有耐心啃完医学文献,就没抽空打开请帖多看几眼吗。”
他缓缓收敛笑意:“哪怕十几年,也不足以证明的话,究竟是谁在对感情产生怀疑。”
“沈续,你爱的只有自己。”
“根本不爱我对不对。”
沈续颤了下,呼吸紧跟着急促,意识到什么后猛抬头:“不是的。”
“可你要把我让给别人。”
“我没有!”沈续泪流满面,见汤靳明作势要走,连忙拉住他。
他触碰他手指的瞬间就缩了回去,再死死拽着他的裤腿。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害怕和他触碰,不,也不是这样的,当一个人生气的时候,保持距离解释最佳。
但他如果不留住他,汤靳明好像真的会化作流沙从指缝中逃走。
“我没有想过把你让给别人,可是我不敢,汤靳明,我不知道你究竟在想什么。你不告诉我,我只能去猜。汤连擎那么对你,如果联姻能让你站稳脚跟,我真的……真的。”
沈续哽咽,声音越来越低:“爱一个人就是看着对方越来越好,如果能让你得到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