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住的短发女人忽然短促地笑了一声,像是恶作剧成功了般,不待人反应过来,她猛地深吸一口气,两腮逐渐鼓起。
方涯突然意识到什么,条件反射捂住耳朵。
“哈!!”她将这口灵气吐出,土石飞散,地动山摇,棺材板子都震得脱落在地,厚厚的泥土顺着裂缝流下,白衣人的身体完完全全浮现出来。
方涯头晕目眩,几乎要口吐白沫。
居然是禅宗的破魔梵音……她究竟什么时候学来的?
那会儿她果然一早就躲在演武会道场外边的吧?
山石骤然停止起伏,好像也一时间被梵音吼懵了。
龙竹踢开碎石块,翻身从上面落下,落地时恰好抓住了棺材板上的白鹤也,没让人骨碌碌从上面滚下去。
方涯这才咚咚咚跑过来,弯腰把人扛起,顺手还拖了条棺材板:“屋子要塌了!先出去!”
两人一前一后逃出竹斋,后一秒,房子果然塌了个彻底。
方涯把棺材板铺在草地上,再将白鹤也小心放上去,神色复杂望向身后的狼藉:“又要动大修基金了……”
龙竹看向杂草掩映间那张脸,因为昏迷着,动作不由自己,像是随意被丢弃在荒野里的偶人,后脑勺磕在冷硬的板面上,下颌扬起,脸颊上有被碎石刮出的凌乱伤痕。
好狼狈。
她脑海里立时跳出这样的形容词。
这个狼狈的人却又有着十分安然的神情,一如他往常表现出的波澜不惊。
龙竹咋舌,心想这人在土里再睡个数十年还能依然保持这副表情吗?反正她做不到,她自古以来都是用最不羁的姿势出土,有头朝下的四肢打结的还有脑袋睡掉了的,稍稍正常一些的,就只有上次应知微把她叫醒的那回了。
“你在看什么?”方涯才跟监院师叔通完电话,扭头发现龙竹正凑在观主旁边,伸出一根手指,戳在对方脸上:“你……”
话没说完,就看见那根手指变戳为掐,揪起脸颊上一团软肉,往外一拉。
方涯震怒:“喂!!!!”
“啪”。
龙竹松开手,回头看他,眼神无辜:“我想试试把他叫醒。”
方涯盯着观主脸上那团红印子,压抑着怒气,强行镇定下来:“别乱来,我已经在通知异管局了,等会儿他们那边会来人帮忙的。”
龙竹:“哦……”
她陷入沉思,目光缓缓掠过眼前这具“尸体”,定格在小腿缠绕的禁制纹上,眉头不经意一跳。
方涯来不及阻止,就看见对方掌心直直落在了禁制上,随着一股强大的爆发力,他被震出数米开外,整个人挂在竹枝上慢慢滑下来。
他艰难抬头,看向前方风暴中心,只见两人被浓郁的灵力包裹着,周遭瞬间催生出一丛丛绽放的息灵草,龙竹的刘海被吹动,发丝在狂风中飞舞着,光洁的额头上隐约闪过丝丝青蓝色的脉络,那是过度使用灵力后,躯壳即将无法承载的征兆。
不一会儿,这阵风渐渐停歇。
方涯哗啦从枝头掉落,摔了个大马趴。
龙竹收回手:“不用通知。”
她语气轻松,朝方涯竖起大拇指:“我已经给他修好了。”
“观主!”方涯吓得要死,连滚带爬跑过去,神色惶恐地检查了一遍,竟发觉棺材板上的人眼皮真的抖动了一下,他瞪大眼睛,屏息道:“……观主?”
龙竹坐在草地上,抱怨道:“他因为灵力过剩,在无意识的状态用了天地赋形,不过我把那股暴动的灵力吞掉了,应该马上就能醒。”
她强行吃掉了数倍于自己躯壳的灵力,此刻双手上出现了熔岩层脱落一般的裂隙,只不过里面的“岩浆”是和息灵草一样的淡蓝色。
好险,差点又要换一具身体。
白鹤也缓缓睁开双眼。
方涯欣喜道:“观主!你醒了!”
对方眨了眨眼,慢慢坐起身来,低头张望一番,又盯着自己双手,翻来覆去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