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着头,眼睛落在地板上,没接收到佘引章笑容传达的讯息。
佘引章愣了愣。
这时候,她倒是有些生气了。
她气,为什么林瑜要揪住那么一点儿毫无指望也无所谓影响的“酒后乱性”不放?
佘引章此时还未动怒,直到她打开了文件夹,一页一页翻过去。
她的心好像被环卫工扫走了,连同人行道上的积雪一起,扫到了行道树的树根上,潦草地堆成了一个三角,完全地被冰雪掩埋,凉得透彻。
她看到的线条极尽可能地刻板,满满当当的设计里,她甚至没找到哪怕一丝一毫的灵光一现,放眼望去,尽是些古板设计的堆砌。
这张是,这张也是,这张还是……
佘引章有点一瞬间的脱力。
那块儿宝石无论怎么变换角度,都不再熠熠生辉了。
这就是你做的东西?
你的能力只有这些了吗?
一直这样下去你觉得你还能干得长久吗?
佘引章气得手抖,差点任由这个千篇一律得让人视觉疲劳的土气蓝色文件夹就这么落在地上。
但最后,她还是把它拍到了桌面上,力道很大,动静不小。
林瑜,你到底在干什么……
佘引章虚虚地半靠在办公桌上,抬起的眸子里溢满了疲惫和失望,最多的,是包含在其中的质问。
林瑜离她不过一米远,她一动也不能动,明显被这动静吓到了。
她原本抿起的嘴唇颤抖着分开,嗫嚅几下,只流出来几个模糊的音节。
佘引章的情绪高涨得宛若最大级别的地震所能掀起来的最巨大的浪涛,震得她甚至有些耳鸣。
什么?
佘引章刚问出这两个字,却又挤不出力气再多面对林瑜哪怕一秒。
低下头避开林瑜的视线时,她脑子里还停留着两偏黑眼圈在手拉手跳圆圈舞的画面。
算了,回头再找她好好聊聊吧……
于是,她疲惫地挥挥手:
你今天先回去吧,好好休息,后天再回来上班。
林瑜不再说话,缄默地离开了佘引章的楼层。
直到佘引章走出办公室,几个脑袋飞快地朝她的方向抬起,又落下,林瑜那句话才迟钝地在她耳边变得清晰。
甲方要我这么做的。
脑子实在是太过于涨痛,佘引章的太阳穴也跟着突突地跳,除了操作眼前的咖啡机,她再匀不出脑细胞去思考这句话背后的,再浅显不过的意思。
佘引章原本的打算是,等林瑜休息好了,她把林瑜约出去,就约在她们之前去的最频繁的咖啡馆,就像她们之前的无数次一样,就着这个开诚布公地好好聊一聊。
这样的一套流程走下来,问题一定能被解决。
佘引章对此胜券在握——她向来是这么处理问题的。
这之后,林瑜不会再被那件不足称道的小事困扰,她们之间的龃龉也会从此消失,她们之前都一切都能回到从前……
但很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佘引章在第二天就接到了一个大单,是家里给她引荐的,当晚,她就紧急出差,搭上了凌晨的飞机。
一飞,就是一个半月。
等她风尘仆仆地回到公司,还没来得及预订举办庆功宴的酒店,林瑜的辞呈就递了上来。
佘引章看了两遍,才彻底看懂了这份辞呈上文字所表达的意思。
林瑜说,她拗不过家里的安排,父母还是想她回老家去,去陪着他们。
她还说,工作已经完全对接好了,不用担心她的离开会影响其他人的进度。
佘引章的声带好像被什么东西梗住了,发不出一丝声音。
还需要我再做些什么吗,林瑜又接着问,我什么时候可以走,我爸妈催的很紧。
佘引章木木地抬起头,又迅速地低了回去,这次,轮到她不知道怎么面对林瑜了。
第二天下午,林瑜离开了。
晚上,佘引章找到了林瑜所有的原稿。
凌晨,佘引章把这些原件都拷进了一个单独的u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