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此人叫廖德海。
他得知颜祺的老家在何处,想了想道:“我来时没路过,回去时倒是会从那处走,你在那边可还有亲戚要捎带书信或是东西的,说不准我能帮你想想办法。”
能说出这种话,可见此人颇为厚道。
廖德海反复强调自己不是假客气。
“我也不是头一遭帮人干这事,实在是就这么个性子,多少人一辈子在老家,出一趟远门不容易,而我走南闯北的,能帮一把是一把。人在外,还是要多结善因少结仇。”
但颜祺摇摇头道:“家里已没人了,都出来了,活着的也不知散去了哪里。”
“可惜了。”廖德海陪着叹了几口气。
不过颜祺还是惦念家乡的,犹豫半晌,等人都要走了,他鼓起勇气道:“廖大哥,您要是明年再出关来这里进货,路过我老家,能帮我带一捧土么?不挑是何处的,只要是土就行。”
“这有何难,举手之劳罢了,只是你要土做什么?”
廖德海不禁问。
托人办事,总不好说不明白,颜祺看了一眼霍凌,得了汉子认可的眼神,他抿了抿唇道:“说来不怕廖大哥笑话,我是想给我爹娘在关外立个坟,逢了日子也能有个地方磕头烧纸,想当初离乡时,他们还曾想着多年后能回乡的,将老家的土埋进去,也算是个念想。”
颜祺想给爹娘建坟的事霍凌是知道的,他们还在集上花了十个钱,找风水先生打听过,若是什么物件都没有能不能建坟,对方说可以,顺带帮他们掐算了个日子,还说到时候点穴安坟时记得寻他去。
说实话,逝者已矣,空坟一座,无非只是给活着的人留个安慰,颜祺也曾想过如此做应不应该,霍凌却说想做就做。
“你是他们的孩子,城隍庙里的道长不是说过,你在哪里祭拜都是有用的,再说也不是真的没有东西,你不是还有一套你娘缝的衣裳,用的是你爹旧衣服拆的料子,不如就把那套衣裳埋了。”
转到今日,他见了廖德海,又抑制不住地说出了心里话。
廖德海感念他的孝心,承诺道:“你放心,我年年都跑关外,到时定会给你带来。”
霍凌要拿银钱谢他,廖德海直摆手。
“都说了,我这是结善因,谈钱就俗了。”
要请他吃饭,也推说不去。
“我这馅饼刚下肚,还顶着呢,不过滋味确实不错,等我返程时,过来多买些,到时天冷了,也够吃个两三日不坏。”
颜祺立刻道:“大哥返程的路菜包在我身上,我没别的本事,做些干粮还是拿得出手的。”
不得不说,这一条着实打动了廖德海,人在行路途中,最愁的就是吃喝二字,许多开在官道旁的茶水铺皆是漫天要价的,一个糙馒头都敢要五文钱,粗茶里飘的都是碎茶梗子,淡的没有什么茶叶味了,灌一壶张口就是三文,无非是赌你不吃就得继续饿着肚子赶百里路。
霍凌也帮颜祺道:“廖大哥高义,却又不收报酬,教人如何心安,总需容我们尽尽心意。”
至此廖德海总算点了头。
“那我就不客气了。”
不成想今日里因缘际会,去了一桩大心事,此外灵芝和天麻卖的钱暂不论,馅饼也是有实打实二钱银的。
颜祺弯着眸子,坐在摊子后和霍凌摆着手指算账,小声嘀咕。
“一个馅饼卖五文,咱们能赚一文钱,入了冬若是天天来摆摊,一天能卖四五十个,一个月下来纯利也有一两多。”
他畅想道:“不算纯利,只算进账的铜子,可就更多了,到时说不定能用卖馅饼的钱买牲口。”
一头壮牛现今能卖二十几两,要是买小牛犊慢慢养起,十五六两就够。
只是关外冬日太长,小牛犊过冬容易生病,要是养死了十几两可就打水漂了,故而大多数第一次买牲口的人还是宁可多掏点钱买壮牛,带回家就能拉车耕田。
霍凌却想赶在秋收后入冬前就把牲口买了,“秋收后耕牛的价钱能略降些,毕竟冬日靠干草喂牲口多麻烦,那些个牲口行也不傻,只想尽可能多的出手,省下干草喂牛犊。”
而秋收前,便是最近这一个月,耕牛的价钱无疑是最高的,只要不是急着用的,没人会赶在这时候买牛。
“等到明年,又要避开春耕秋收才有好价,反倒不划算。”
他同颜祺道:“而且咱们买了牛,不只是耕地,而是时常能用上的,到时咱们就能赶牛拉车来卖馅饼,”
颜祺被霍凌说服,需知家里不是没有存银,既是有,那肯定要趁便宜的时候买。
“这么说的话,卖馅饼的钱还是攒着,我把两份钱分开放,以后买做馅饼用的面和木炭,或是去村里别家收韭菜和鸡蛋,就都从这里面出。”
这样也好算账,不然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地赚钱,到了年根上全是糊涂账。
山货是没本钱的,馅饼却有,要是不算清楚,到时明明赔钱了还傻呵呵地干着,那就真的闹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