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面色仍旧未见多好,但见那点心模样不错,也就收了。
再不错,家里夫人和郎君娘子也是不吃的,留下来也是赏了他们这些下人。
不过管家还是冷声提醒道:“甚么堂哥嫂子,那是郎君和夫人!”
郑四娘瑟缩了下,被管家的威势吓得抬不起头来。
这时,一年轻郎君穿廊而过,身材消瘦,脚步漂浮,面容倒是俊美,只眼袋厚重,面色蜡黄。
年轻郎君打量郑家母女,道:“这是什么人?”
管家忙恭敬道:“便是南山村旁□□边的,早前来过几次,大郎常在县学,约莫是还没见过。”
那郑大郎点点头,从郑四娘颇为清丽的脸蛋上掠过,对上那双含羞带怯的眼睛,没甚么意味的勾唇笑了笑,便转身离去了。
郑四娘却忍不住频频回头去看,一张俏脸红得滴血。
这般俊俏又富有的郎君,可是比阿娘要她接近的木乔要好多了,在郑四娘看来,那木乔虽容貌数一数二,她自小都没见过那般好看的人,但却无端叫人害怕,使人不敢亲近,哪有郑郎君这样的和善。
管家将这一幕看在眼里,有些嫌恶,更多的则是惊诧,他压下心中的千头万绪,只道:“前面院子里直走,便是厅房,你们稍后,我去叫夫人。”
那郑氏夫人却是正在房中休憩,本想晾着上门打秋风的穷亲戚,让人自行离去便好,管家进的屋来,却欲言又止,她看了一眼,不耐道:“这回是又出了甚么岔子?给她们些银钱,随便打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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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来说甚么叶家四郎点心生意做的好,怕是于郑家有碍,她还惊了一番,着人打听后,才知不过是一个乡下的小郎,只因做了几样吃食点心,在西市那边赚了些买客,却也是矮子里面拔高个,一个下等人窝里,还能飞出甚么金凤凰来?
那郑家母女真真是粗鄙无知,若这么一个乡下小郎便能撼动郑家,说出去怕是要笑掉旁人大牙,郑家的生意也莫要做了。
对这些穷亲戚她向来是睁只眼闭只眼,如今却是连面都懒得再见一面了。
谁知郑家母女接连两天上门,看样子颇有些不罢休的样子,为着家中名声,她也不得不忍耐着将人放了进来。
“夫人,刚刚大郎撞见了这对母女……”
“怎么。”
“那郑四娘子模样不错,我瞧着大郎似乎多看了几眼,有说有笑的。”
“什么!”郑夫人失手打翻了手里的茶杯,死死盯着管家,怀疑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夫人,这种事我怎么敢说话。”
郑夫人没了言语,半晌,“你去把她母女两个叫来。”想了想,又道:“还是我过去罢,莫要她们在院中胡乱走动了。”
“是。”
那郑大郎却是不知,只带着小厮出门去了,说是去县学,拐了个弯却去了勾栏柳巷之地。
小厮不敢劝,又不敢跟着,只得向往常一般,自行找了个茶馆之类的地方守着。
两人却不知此时县学中也颇不平静。
原因在王三郎带回了一副字画,说是名士所题,众学子心知王三郎平时是个甚么德性,本不放在心上,没成想等王三郎将字画拿出来,众人顿时惊为天人。
这画中意境颇为不俗,又正中文人雅士心中情怀,便是单单看着,都恨不得跳入画中,与墨客吟诗作对,抒情画志。
再说那字,翩然若凤,又姣如游龙,非大家之手不可。
虽说题诗格局偏小,却也颇有小趣,无伤大雅。
这样一副画,一手字,一题诗,堪称难得的佳作。
一时之间,众人几将作画题诗之人引为心内知己。
莫怪乎这群读书人如此激动。
北楚大推科举,寒门商贾亦可入仕,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白衣卿相之说更是有据可证,因而文化之风大起,民间各类活动中,皆可见文人大家的身影,便是连踏春、迎新、花灯等节会,都必有墨客参与其中,踏春诗、迎春诗会、猜灯谜……由此可见读书人的力量。
那王三郎生于世家,虽是底层学渣,当初叶西将诗画交与他,他也是一眼便看出了其中不俗。
不过再多的,他也鉴赏不出了。
因而他和叶西这个钱串子半斤八两,都没想到这样一张字画竟能掀起这般大的风浪。
他们却不知,若是一般人,自然无法,偏偏此作之人是木乔……张武若在,见两人得了便宜还卖乖,怕是要当场吐血三升,拔剑相追。
他们郎君的学识,便是被太傅、国君都称赞不已,岂能容人置喙!
王三郎见同窗对这副诗画大为推崇,心中不免得意。
好在他一开口便说是大家之作,如今众人已轮番将其赏评了一番,等日后他再说出此为叶四郎所作,那叶四郎便是想不出名都不行啊!
王三郎有与荣焉,仿佛看到了他兄弟叶四郎一战成名,步步高升,从此打脸各路学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