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行低头嗅了嗅衣衫,这衣裳是昨儿刚换洗的,很是干净,那李舟醉是在闻什么?
她摇了摇头,摒去这些乱七八糟让她心慌的念头,将自己的行李收拾好,准备一会儿就离开。
之前她不知道李舟醉的心思,与他一同行侠仗义、游山玩水颇为畅快,她很喜欢他这个朋友,性格豪爽,做事不拘小节,说话也很有趣,很合她的脾气。
她三年前离家出走后,便鲜少交朋友,一是自身女扮男装言行举止都需要多加注意,被人发现身份便会增加不少麻烦,二是她性子孤冷沉闷,独来独往惯了,也不习惯身边有其他人在。
可李舟醉却是个另类,一开始他厚着脸皮跟着她时,池行对他也是不理不睬,只是他却很擅自娱自乐,哪怕池行不理他,他也能自说自话谈笑风生。
池行有时候觉得他这个人很有病,明明有一身高超的医术,却不想着悬壶济世,反而整日里跟着她这个江湖闲人。
她去山上采摘野菌菇、猎些野鸡烤着吃,他也跟上来,如变戏法儿般从包袱中掏出来盐、胡椒、辣椒粉等物,娴熟地撒在他烤得半熟的兔肉上,一时间肉香弥漫,池行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喏,你要不要?”李舟醉大方将调料递了过来,爽朗笑道,“若是没了这些,烤肉便少了许多滋味。”
池行也不忸怩,接过调料撒上,之后,两人头一回分享了食物。
自那之后,她与李舟醉便不似之前那般,他说什么话,池行若是感兴趣的,也会回他一句。
李舟醉很是欢喜,觉得两人关系亲近了些,之后但凡有空便拉她掷骰子,各色赌法儿都玩了一遍。
他俊脸似是裂开一道缝隙,满眼不可置信:“你、你怎么这么厉害!”
池行神色淡淡:“是么?我觉得一般。”
李舟醉:“……”
他感觉自己被池行给狠狠羞辱了。
但是人家明明没说什么,也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那双灵动乌黑的眼睛眸光浅淡,掠过他身上毫无痕迹,他却像是被人给猛地击了一拳,心口倏地一沉,扑通扑通疾跳起来。
他兴许会什么邪术。
李舟醉曾这样想,若不然他怎么似是被下了降头,跟着他在江湖上风餐露宿地行走了大半年。
直到某天夜里突然侵入的恼人梦境,李舟醉才后知后觉,在很早之前,他便被池行给吸引了。
他喜欢他的聪慧冷静,喜欢他明明有一颗最柔软善良的心,却总是表现地很冷漠。
他喜欢他,哪怕他其实并不十分了解他。
李舟醉双目阖着躺在床上,他昏昏沉沉的又做起了梦,梦中他与池行立在小河边,杨柳低垂,微风和煦,他接受了自己的告白。
他同梦中一样弯起了唇角,却不知隔壁间的池行已然收拾好行李,正欲离开。
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池行愣了一下,轻声问:“是谁?”
一道慈祥和蔼的声音响起:“我是岫姐儿的老奶奶。”
池行忙拉开门,见李素莲笑道:“还没睡下呢?我过来看看舟醉怎么样了,他睡得香沉,敲门没人应,我便顺路来瞧瞧你,怕你屋里不够暖和,万一再冻着了可不好。”
“多谢您关心,我这边挺好的……”
“咦,”李素莲如今的眼神极好,她一眼便瞧见摆在桌上的包袱,又见池行衣衫齐整,丝毫不像就寝的模样,疑惑问,“今儿不是刚到么?你打算离开?是发生什么事了么?”
她向来热心善良,见池行瘦弱年小,当即便起了怜悯之心,忙问道:“可是府中下人哪里做得不好冒犯了你?”
池行连忙摇头:“没有的事,李奶奶,是我自己临时有事要走……”
李素莲道:“再着急也不差这一晚上啊,外面黑咕隆咚的,你一个人上路多危险,若真有急事,明日一早叫舟醉陪你去,多个人也多个照应不是?”
“不用,他、他不必跟我一起。”池行低下头,神色有几分不自然,“李奶奶,这是我的私事,您就别管了。”
李素莲目光落在她身上,忽地眸光一紧,仔仔细细地打量起她来,池行被她看得心内忐忑,便见她倏地像个顽童般笑了起来,凑到她面前低声说:“你其实是个姑娘家罢?”
池行心口猛地一跳,眼神中闪过一抹慌乱,“您、您别取笑我了,我当然是个男子,只是身量矮小了些。”
李素莲笑着摇头:“我虽然上了年纪但是眼睛还算好使,你是男是女我还是能看得出来的,只是之前没有留心,离近看后便容易觉察到。”
她见池行一脸紧张,安抚笑道:“你别怕,你既不愿让人知道你的身份,我便不会告诉旁人。”
池行神色略缓:“您怎么看出来的?”这么多年,她自认乔装的技术愈发高超,鲜有人识破,李奶奶又是从何看出破绽的?
“你心很细,不只没有耳洞,还特地在颈间捏了个假喉结,身量不高骨架纤细的男子也有,但像你这样胯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