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戴慧的笑容。哼,气死我了!
第5章 清夜
戴慧后来问许昭,怎么就这样把李幸说服的。许昭大笑,说原因无外乎李幸不但情绪化而且烟瘾大而且那天在楼下看见李幸的车发现她把雪茄的保湿盒仍在座位上—空了。其实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不过赶上机会好就直接来说服她;没有这个机会一样会在上任后去谈。“至于她欠我的事,哈哈,那个不可以说,是秘密。”
正式上任的时候,许昭穿的什么衣服戴的什么眼镜和首饰还有腕表戴慧而今都不记得了。不是忘却而是忽略。因为那天,她总算好好打量了许昭的脸;也因为那天仔细的打量,使得她现在经常在回忆里重返那一天,再一次去曝光那张脸每一寸的样子。
许昭在发言的时候,戴慧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也许是曾经在海湾地区和非洲中部呆过,肤色略黑,大概像所谓棕色人种和白色人种的肤色再略加混合一样,形容不好,总之顺眼,和她的那种气质、神采匹配非常。眼睛很大,长睫毛双眼皮,平时看起来瞳孔里的眼神显得很散漫,好像一直把心神放在垂帘之后对外在做出中庸恰当的反应—后来她才发现,那只是因为,许昭不在乎太多的事情,所以选择对那些事情做出看上去非常漫不经心的反应。
鼻子虽然够直,鼻翼却很窄,貌似在面向上来说不是好命。下巴越往下肉越显厚,于是她稍微把下巴抬高一点就会显得高傲。脸颊上的肌肉似乎过多,把嘴角向下拉扯:不说话的时候,就一个字:凶。戴慧边神游边想,这样的面相,是不是会随着逐渐的老去而慢慢发展出法令纹?
法令纹的思考尚未有结果,掌声响起,许昭发言结束。或者这个时候,借助记忆回到那时的戴慧,会在别的声响的惊吓之下回过神来,百般不愿的从那情景中抽身而出。此刻是2013年4月9日,凌晨三点。又是失眠。那个许昭踏入天济的早晨的回忆没有安抚多少,如今,任何回忆想来都是伤心。戴慧起身,坐在床沿咕咚咕咚大口喝水。
“一个人独居,深夜很静的时候,起来吃药,送服的水流下去的声音总是分外清晰。”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自己连她说过的话语写过的字句都会背诵了?总是在这样的时候太过应景的跑出来,闪过脑海,不得安宁。她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吃药的?或者根本没有好好吃药,除了止痛药?她到底什么时候知道自己有病的?
止痛药。
如今自己也在最难受的时刻服用吗啡。可是再多的吗啡,吃到成瘾变成嗑药,也没有办法医治心口上的创痛。也许,戴慧看着窗外寂静的夜空,污浊空气覆盖下看不到星,你原来也是这样吧,药物让你的身体不再创痛却不能医治你的心。你知道吗,你走了之后我再也没有像原来那样开心过了。是不是我已经不配开心和快乐了。
有的时候,戴慧不愿意去承认,许昭不开心,是从最开始的非常开心开始的。最初入职,到年末收官过渡,再到2004年的夏天,许昭在第一年的艰难期里不但临危受命成功应对sars带来的不景气,而且还在危局之中促成很多合作。有的董事甚至说,这个新来的许总根本就是个土匪,有张作霖救儿子的做派—面对危险却什么都不怕,当着日本鬼子的面儿喊叫着你倒是杀一个啊杀啊杀啊,就怕没气势没机会去迎击挑战从中闪转腾挪然后获取她想要的利益;甚至可以说,许昭有那种在赌桌上拿着半副好牌还敢一直加注因为把别人的牌算计好了的超级赌徒的作风。这人甚至在最严重的时候亲自去北京坐镇,一副要死我就陪你们死,不怕死就跟着我大干一场的样子。
员工们赞扬他们的ceo在sars弥漫的北京开着车自己到处看地皮的勇气—不要命的主儿!戴慧则开始想,你不要命可以,但是不要不惜身—不可以像上一任一样—虽然你没被sars吓个半死,但也不可以因为狂热而把自己累出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