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婶子这话说的,咱这居家过日子,哪一家不是得精打细算的,再说了,这花茶一样提神醒脑,几十文的东西,能喝上一两个月,家里有读书的再合适不过!再说了咱这当父母的,管吃管喝管读书了,还管他比吃比喝啊!难道那几十两银子的茶,就不是树叶子做的!”
于是周边的人便发出爽朗的笑声。那些草茎叶子在谢湘江白嫩的小手中不多时就成了一个大肚细口的小瓶子,被谢湘江插进两朵毛茸茸的黄花,精致小巧地递给买茶的婶子,还赠送了一句吉祥话:“愿婶子家财源广进,家中公子早日金榜题名!”
买茶的婶子兴高采烈心满意足地离开。谢湘江抬头看了看一旁的大叔,笑眉笑眼音声清脆地开始聊。
“大叔您买这么多茶啊!”
“可不是嘛,家里人口多,不好厚此薄彼不是,就多买点给大家都尝尝!”
“叔您可真好!家里有您这样一个当家人可是有了福了!俗话说不患寡而患不均嘛,不厚此薄彼,一碗水端平,才能一家和睦,子孙满堂!”
这话说得老人脸上的皱纹都笑开了花,忍不住和谢湘江唠家常:“托姑娘的福,家里的儿孙都孝顺!老大家的在衙门口做事,忠厚勤勉,从来没出过岔子。老二家的早年读了几本书,中了童生就再也上不去了,那也就不读了,现在在绸缎铺子里做个账房也挺好。至于老三家的,从小跟个猴儿似的,坐不住,还尽是喜欢闯荡惹祸,这不,儿大不由爹娘,他跟着在武馆里学了个一招半式,跟着镖局的人走镖了!”
谢湘江的语声就充满了赞美和夸张:“大叔您这真是十里八乡难得的有福气啊!瞧瞧您这家里,有吃朝廷饭的,有吃手艺饭的,有文有武,没有一个孬的!您和婶子是怎么过日子教孩子的,儿孙一个个都有出息有本事!要我说您这一大家子兴旺,都是因为您和家里的婶子有德行,看您买这一大家子茶,谁都不落下就知道了,不偏心,不在家里搞什么三六五等,就是积德行善之家!”
买茶老汉被谢湘江说得眉开眼笑,胡子都翘起来了。
谢湘江道:“您买了这许多茶,用线拎着不方便,我这就用柳条子给您编个小篮子,一下子提回去,方便不是!”
她的话音刚落,手里一直忙活的柳条篮子也就成型了,她用麻线飞快地缠好接头,固定住,别上一枚小小的青葫芦,将茶往里一放,递给买茶老汉道:“祝咱们家百业兴旺,福禄绵长!”
谢湘江这波操作,让买了茶的人都舍不得走,排着长队等她用花草编的小礼物,很快队伍就排到街上,沿着街边越来越长。这样分外引人瞩目,一打听,谢姑娘亲自在茶社门口编花草答谢顾客呢,这还得了,又一下子涌进了很多的顾客。
也有文人雅士青衫学子进来买茶,或小聚,被掌柜的引到后院雅间,由茶艺师陪同品茶体验。园林静美,曲水流觞,当真是不失风雅的好地方,也甚是招徕了不少顾客。
苏枭倚在二楼,听着传来的清幽的琴曲,一个人喝着茶,从他的角度可以清晰看到曲水流觞的茶饮精致,一转身转头,也可以清晰地看到大堂、街边,看到谢湘江眉目生辉伶牙俐齿说着吉祥话,摆弄着花草活色生香。
苏枭深信,若是给她足够的时间,若是她的手不会疼嗓子也不会哑,她可以那样坐着说着,把半个京城的人都给吸引来。
苏枭唤药伯过来,吩咐他停止顾客再排队。药伯愕然道:“少爷,哪有把客人往外撵的啊!”
苏枭朝谢湘江抬了抬下巴:“她那里编的草编花草,你觉得能送多少名客人?后面排队买茶的,得不到她的小礼物,会不会不开心,甚至吵闹?而且,货源一下子开得那么足,还怎么物以稀为贵?我们的春茶照今天这么卖,能卖到后续的红茶上市?”
药伯瞬间明了,躬身退下。很快街边便响起来不满的争执声。
“欸,怎么不让排队啊!”
“什么?慈恩寺里的茶不够买,连青心茶社的茶也不够买?”
“你们货都不足,还做什么生意啊?”
“不行,我这还等着谢姑娘亲手编的小礼物呢!小二哥你行行好,就加我一个行不行?”
小二哥既礼貌又坚决地拒绝了,劝客人明天再来。
于是在悻悻然的遗憾之下,那些被大户人家派来买茶的家丁下人,两手空空回去不好交差,就把主意打到前面排队的人群里了。
“这位大嫂,我这是二十文钱,你把这位置让给我,你明天再早点来就是!”
“这位大哥我也给二十文钱,你把位置让给我吧!”
……
苏枭倚着栏杆懒洋洋地看着、听着。街市上的争执声、讨价声、跌足叹息声、庆幸窃喜声,还有那女人清甜的聊天夸人声,苏枭只觉得声声入耳,让他忍不住唇角上弯,突然就很享受这市井喧嚣,岁月静好。
但是一个人的到来,瞬间打破了这份岁月静好,让市井变得更加凌乱喧嚣。
国子监祭酒骆远。
他是租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