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 这个就叫近墨者黑。
都是裴照野的错。
覃珣怔然片刻, 视线在她的眉目间逡巡。
仍是从前秾丽若桃李之花的容颜, 但过于温软的神态却生长出棱角, 多了几分会刺伤人的锋芒。
既是好事, 又好像不那么好。
好在她终于不是那个受了委屈只能躲起来哭的小姑娘。
坏在——
“即便是想要我知难而退, 也不必用这样粗鄙的话, 污了公主的金口。”
他将匣子放回案几上,抬眸看她:
“公主说的成婚,是气话, 还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
骊珠将那颗喜糖拍在他手心里,在上首的坐席前端正坐好。
“天地见证,遥拜高堂, 王母仙人在上, 我为什么要拿这个骗你——但你今日来,不是为了问这个吧。”
他捏着那颗饴糖,好一会儿才放入口中。
糖是甜的,舌尖却是苦的。
覃珣从她的语气中品出了一丝微妙意味。
她离开雒阳前,两人虽有青梅竹马的亲昵,却彼此都带着克制。
但自从在伊陵见面开始, 他与她的争执就变得极其直白,让他莫名有种,既疏远,又亲近的异样感。
可再亲近……又能如何呢?
她竟然真的喜欢那个裴照野,喜欢到就这样无声无息地嫁给他。
再抬起头时,骊珠察觉到他的神色冷静几分。
不再是私下那副柔和面孔,剥离了青梅竹马的身份,此刻的覃珣以覃氏嫡长公子的身份与她对话。
“听闻谢氏府上的六娘子给公主递了拜谒,新岁过后,想必还会有更多绛州世族想要与公主结交——但,公主以为这样就能拉拢绛州这些世族了吗?”
骊珠微微拢起细眉。
这是骊珠第一次直面覃珣的这一面。
即便是前世与他和离,他对她,从来都是和颜悦色,恭敬有加,绝不会这样状似温和,实际上却暗藏攻击性。
骊珠:“你想说什么?”
覃珣静静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