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柏果然立即惊讶地跳起来,“哎?但上次你不是说过……”
他突然收住话头,仔细回想,发现程叙确实只是否定过有小孩,却从来没有亲口承认过结婚。
就像自己拒绝同事介绍相亲对象会假装有喜欢的女孩,程叙也可以用已婚未育来避开很多无聊的话题,甚至方法要高明许多——
毕竟程叙从头至尾都没有撒谎,只是放任他人脑补罢了。
沙柏感觉自己又学到一课,莫名有些高兴,他把这归咎为“当代年轻人被催婚”的惺惺相惜,忍不住跟随对方脚步一起进入厨房,听见程叙打开了水龙头。
l型的厨房同样小得可怜,水槽正对向南的明窗,光线落了些许进来却被挡住,程叙的背影陷入阴暗,在地面投射出不完整的半边影子。
“程哥。”沙柏突然有些畏惧,在哗哗的水流中叫了一声,“要不要帮忙?”
程叙没有说话,抬起右手向后随意地挥了挥,他的手指沾了一点洗洁精打出的泡沫,在阳光的照射下边缘泛出五彩的光泽。
对方拒绝的意思很明显,狭窄的厨房也容不下两个成年男人,沙柏的喉头滚了滚,默默退了出去。
虽然腌笃鲜和咸肉菜饭都非常好吃,但程叙还是很讨厌洗碗这项工作。
他把过了两遍水的碗筷放在沥干架上,看了看捉襟见肘的台面空间,盘算着要不要干脆买一台洗碗机。
走出厨房,餐桌已经被收拾干净,换成不知从哪找出来的透明花瓶,插着一枝不知从哪摘下的红色枫叶。
沙柏正抱着他那个硕大的沙袋站在客厅仰头观察,似乎想为它找个新家安置。
程叙顺手抽出两张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厨房纸,慢条斯理地擦手,“靠近卫生间那根是承重梁,不过你想在上面打洞还是要先问一下穆可,让她找房东沟通下。”他顿了顿,小声道,“……我劝你最好上了班再问。”
沙柏没有听到后半句,他如释重负地点点头,立刻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程叙站的位置难以捕捉听筒的漏音,但从对方的神情来看,他们明显交谈甚欢,甚至最后还约定了什么。
结束通话的沙柏笑容灿烂,转身就往外跑,“谢谢程哥,穆穆说可以的,我去问物业借一下工具哈!”
住了一个月没搞明白物业在哪的程叙:“?”
十多分钟后沙柏拎着电钻和梯子进门,后面还跟着一名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似乎是特意来帮沙柏确认位置。
“小沙你站稳哦,要不要我来?哎呀太右了,往左边来一点!”
程叙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站在这里硬看,但到底还是没回房间,走过去问道,“要帮忙吗?”
“不用不用!”沙柏一叠声地劝道,“程哥你走远一点,当心被碎屑溅到。”
电钻在耳边轰隆作响了几十秒,就在程叙怀疑可能会被邻居投诉时,一切终于安静下来。
趴在梯子上的沙柏熟练地捋起袖子,露出一小截麦色的手臂,神情专注地将胀管塞进去,打上膨胀螺丝,又装上悬挂用的吊链。
不多时热情的工作人员带着送货上门的工具撤退,沙柏送完人后将沙袋挂上去,就着自己的身高比了比高度。
“你的手……”对方抓着栏杆吊在半空的场景还历历在目,程叙神色复杂欲言又止,“已经没问题了吗?”
“早就好了!”沙柏爽朗地笑笑,还灵活地朝他摇摇手腕,“你看。”
年轻就是好,恢复力惊人。
程叙囫囵地点头,正想举步回房,却被沙柏再次叫住,“对了程哥,你明天有什么安排吗?”
“明天?”程叙反应了下,意识到那似乎是十二月的最后一天。
只是年岁渐长后他早就没那么期望新年和长大,单身后也放弃了很多仪式感,自然没什么特别的安排,想了想道,“去买衣服吧。”
气温下降后,程叙之前的那几套西服就有点不够用,他一直想置购些冬装,但因为种种原因没能成行,拖到现在。
“那要不要一起去世纪城逛逛?”沙柏试探地问,“晚上有跨年烟花。”
世纪城是某个知名的地标商业综合体,因和禁燃禁放区域隔着一条河,完美避开限制,每到跨年都能靠着烟花秀吸引不少当地及周边的年轻人前往。
程叙对人挤人的聚集活动和烟花不感兴趣,不过他本来也打算去世纪城买衣服。
原因无他,离得最近。
正想随口答应下来,又听对方兴奋地说道,“穆穆刚刚告诉我,据说今年还有无人机表演,特别精彩,我们一起去吧。”
程叙话头一收,顿觉莫名其妙:“你们约会叫上我干嘛?”
“不是的!”沙柏慌忙解释,“是游戏公会的团建,很多人一起的,不是约会,我和穆穆不是那种关系。”
他眼巴巴地看着程叙,放软语气,很自然地撒着娇,“程哥你不想看烟花就算了,但我们下午还是可以一起去买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