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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1 / 2)

罗耀山是何许人等?

稍作思考,他立刻将整件事想通。

“哈,……咳,”他笑出声才觉得不合时宜,止住,“那小子,处处不凡,连身世也是呵。”

“事到如今,你别光顾着说风凉话。”林砚生说。

“这不是好事么?听说秦茂林病入膏肓,命不久矣,儿女子侄都候在病床前等分遗产。现在又加入一个秦舜,多他一个不多。就算只从指缝里漏下一点,也够他少走十年弯路,省去跟人卖贱力、比运气。”

“人在不同世界,终究会渐行渐远。”林砚生说,快哭了。

他尽量忍住,可还是眼泛泪光,睫毛润湿。

罗耀山握住他的手。

林砚生没注意。

“秦茂林说认回秦舜以后不准再见你吗?”

他摇头。

“现代社会,他有人身自由,他依然可以和你来往。假如他认祖归宗以后就嫌弃你,不是你的错。”

“阿舜哪有那么没良心!”

“和我说实话——”罗耀山俯身贴近,“秦茂林出什么价钱?”

“……一百万。”林砚生涨红脸。财帛动人心,他为此羞愧。

“才一百万?好吝啬。”罗耀山扬眉。

林砚生一噎,没好气:“比不得您罗老板日入斗金!”

罗耀山哈哈大笑。

正说着。

“罗大伯,你在和我叔叔讲什么?”冷不丁地,旁边冒出个声音,皮笑肉不笑。是秦舜。

筵席已近尾声。

一片狼藉。

25

直到回家。

秦舜的脑中还在一遍一遍放映在后台撞见的场景,他无法控制,一想起来,身上更是如过电般地一阵一阵地掠过痛苦的颤栗。

偏偏林砚生还闷不睬他。

在想什么?

他看着叔叔径直走向书桌,把合约铺在面前,打算逐字逐句细读。

绿罩台灯拧亮,散出一团毛躁的光。

他猛地回忆起一件琐屑小事。

有次,他问罗耀山:“你为什么无偿帮我叔叔?”

罗耀山笑笑,说:“砚生很温柔。”

温柔,温柔,因为温柔,所以为别人倾尽所有;也因为温柔,所以逆来顺受。

他有时真恨林砚生的温柔。

“你怎么知道秦茂林真是我的生物父亲?”

秦舜问。

“他没必要骗我。看起来他有备而来,做足调查。”林砚生为难地说,“阿舜,我觉得,十有八九,你确是他的孩子。”

秦舜不响,只是沉默。

沉默的有一丝莫测和狠毒。

他真情愿阿舜发孩子脾气,无理取闹也好。

可秦舜没有。

其实,他今天最沮丧的是,在秦茂林面前,他还不如一个十八岁的少年镇定。他几乎没答上话。是秦舜自己在应对。

玄关柜底格抽屉上锁。

阿舜十二岁时,他把系着红绳的钥匙挂在他脖子上,说:“以后要用钱就从里面拿,我会补上。”

结果他入不敷出。

而那抽屉则像个聚宝盆,不知从何时起,他明明没有往里面放,却总会出现新的钞票。

他从没细算。

怕算后发现是他在被养。

他早已没资格作秦舜的指导者。

这时。

秦舜淡淡地说:“那么,收下钱吧。”

林砚生呆住。

刹那间手脚冰冷。

秦舜接着说:“但对秦茂林不要直接答应,叔叔,听我安排。有了这个钱,以后您就不用勉强自己和罗耀山交朋友了。他不是个正派人,迟早会连累您。您还是慢慢和他断掉往来比较好。”

26

天色将晚。

焊罩着铁条的窗外是蟹壳青的幕,太阳已沉入地平线,云像是洗衣忘了取出的纸,被搓成一团团败絮,缱绻铺开。

林砚生记得妈妈离家那天也是相似的景色。

只是在早晨。

妈妈与祖父是江浙同乡,经人介绍远嫁而来。

因不擅说本地方言,总很文静,不施粉黛,可一张脸蛋还是任谁都瞧得出水净灵秀。

那时城寨基础设施没后来完善。

电常断,几家人共用水喉。

每次他都跟着妈妈一块儿去提水,塑胶桶沉甸甸,铁丝把小手勒红,还会泼湿衣服,但对年幼的孩子来说竟不觉得是苦差事,倒像做游戏。

但爸爸要是见到,却会暴跳如雷地打骂他。

祖父去世后,家中无宁日。

直至某天,她再受不了,一走了之。

林砚生打听过妈妈的消息,听说妈妈改嫁给一个有钱的外国人,大她许多,但条件殷实。

她跟随新丈夫移民。

起初给他寄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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