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到了最后,方引觉得自己就像夹板中的一块肉,两面熬煎了几年,最后换来的却是周知绪的重病难愈。
他们之前的最后一面,是在那个寒风猎猎的海岸上,周知绪脸上的惶恐、愧疚、伤痛交织的神情像是被烧红的烙铁,深深地印刻在心上。
现在想想,方引甚至觉得周知绪现在失去了记忆不算是一件坏事。
人人都要经历痛苦,只是爱人失踪的悲伤,怎么也比被迫生下仇人儿子的苦难好忍受一些吧。
谢积玉站起来,面对面地看着出神的方引,眼尾垂得像是有乌云压着:“是不是我现在怎么说,你都不会再信我?”
“我信过你多少次,就被你戏耍过多少次。”
方引的声音已经有些疲惫了,他的目光垂着,却没有聚焦到任何具体的物品上。
“你公开我们之间关系的时候没有跟我商量过一次,丝毫没有顾及到我当时面对其他人会有多难堪。我知道自己也有错,至少也要让我有个准备吧?然后我去找你,还以为你真的想就此跟我在一起,然后你告诉我,公开关系和谎称有个孩子是为了当别人的挡箭牌。我之前甚至还天真地以为你神通广大,是不是知道了我当年流产的事情,所以才……”
方引说到这里,声音哽咽到话头硬生生断了。
谢积玉的心被痛苦和愧疚绞成了碎片,他想去拉方引的手,却被方引避开了。
“我在医院工作了几年,就算休假都没有超过一个月的,一起共事的同事都知道我没有怀孕生子的时间。所以他们还流传着孩子是你跟别人生的,抱回来给我养——面对这样的流言,我只能陪着笑脸帮你打圆场,生怕泄露了晏珩和晏穗的秘密——我觉得我已经做到了我能做的一切,可最后我等来的是什么?!”
方引说着说着,眼前忽然就模糊了,昏暗的房间色彩都被糊在了一起。
他咬了咬牙,用尽全力才把涌上喉头的酸软克制住,把眼里的水汽又憋了回去。
这种没出息的样子他不想再有了。
谢积玉上前,把还发抖的人抱在了怀里,心痛得无以复加。
“那个生日宴上,我真以为过去的一切痛苦就要画上句号了。没想到一睁开眼,我差点死在那个废弃工厂里,因为绑架我的人觉得对你来说更重要的人是我。而这一切的错觉,都是你亲手营造的。”
方引曾经将自己的对未来的希冀一个字一个字地写出来,谢积玉在这一年多时间里看到过无数遍,怎么会不知道?
那张纸表面上是被方引亲手撕碎的,不过谢积玉明白,实际上早就撕碎它的人是自己。
“我当时才知道你一直瞒着我吃避孕药,觉得你根本就没想过跟我在一起,害怕你会离开我,所以才那样公开了。”
谢积玉抚着方引的脊背,解释的声音却有些弱了下去。
“晏珩晏穗也很重要,如果按照我以前的做法,我会有别的方法让他们脱离困境。只是我冲动地想公开我们的关系,所以才没有提前跟你商量。是我的错,我当时真的……”
“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在吃避孕药吗?”方引听了却没有什么触动,眼中一丝光都没有,任由他抱着,“方敬岁一直想让我用孩子来拿捏你,而我不想这么做。在我不能保证孩子能得到100安全的条件下,我是不会要的。”
谢积玉的身体很明显一震。
其实他了解方家内部的扭曲关系和方敬岁的做派之后,他有想到过这一层,只是听到方引亲口说的感觉还是不一样的。
绞痛的感觉几乎让谢积玉站不住,大脑更是热得昏昏沉沉。
他将方引抱得更紧,只能不停地道歉:“对不起,是我错了,都是我的错……”
“为了晏珩,你跟绑架我的庄怀信也打了不少交道吧,也该知道他的为人。你把晏珩保护得很好,能让他一个公众人物都行踪不定。却想不到把我推到公众面前,表现得那么恩爱,我会成为那个靶子吗?”
方引将一直以来强压在心底的情绪一股脑地倒了出来,这个时候却累了,产生了一些后知后觉的难堪来,觉得自己都到了这个时候为什么还是会有怨气。
其实无论出于是什么动机,结果早已铸成。
难道到了现在,他还要因为谢积玉的几句解释,再恬不知耻地贴上去吗?
方引涌上一股晦暗的心绪来,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谢积玉还在细碎地说着一些后悔和道歉的话。
方引疲惫地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无力地后退了两步。
他微垂着头,白皙的面孔在这样昏暗的灯下竟然有了一丝冷寂的意味,双唇抿着,眼尾还有一抹很浅的红色,但神色已经冷了下来。
方引缓了几秒钟,声音恢复成了冷静。
“我大概也能推算出来,你为了找我费了不少功夫。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还是那句话,人做事总有目的,你可以提一点实际一些的条件,比如要陪你在这里多久你才满意,不然在这里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