曜哥儿早睡了。
槛儿让银竹把买的那对金童玉女泥偶娃娃和小陶猪送去典玺局检查。
市井小摊上的东西除了用料比不得宫里精细,其他方面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但曜哥儿的身份非同寻常。
槛儿也不希望自己好心办了坏事,自然还是检查一番比较妥当。
听奶娘报了小家伙晚上的情况,槛儿也没去看他,而是先回房沐浴。
跳珠、喜雨和寒酥,早盼着良娣主子回来与她们讲讲宫外的新鲜事了。
伺候槛儿更衣时,除了稳重的寒酥,跳珠和喜雨你一嘴我一嘴地就给问上了。
槛儿无意把不好的情绪带给她们,但她这会儿也的确没心思谈论这些。
便随口称自己累了,让她们自己去把她给她们带回来的东西分了。
至于新鲜事什么的,等明天再说吧。
跳珠和喜雨虽是性子跳脱,却也心细,见状顿时就猜到自家主子的这趟出行可能遇上别的什么事了。
但主子既无意与她们说,她们也自觉不追问,只当主子真只是累了。
槛儿净了发便没让她们侍候,自己坐在小杌子上拿鎏金铜的杓往身上冲水。
前天刚立秋,天气还不见得转凉。
但在外逛了一圈回来用温热的水浇浇身上,浑身的筋骨都舒畅了。
槛儿淋了大半桶水才搁了杓,拿瑛姑姑出去前调制的澡豆花露膏抹身子。
冲洗之后再进浴桶。
温热的水将身体包裹,槛儿叹出一口气,将头枕在桶边特制的玉枕上。
大抵真累了。
槛儿一靠到枕头上就有些昏昏欲睡。
像是过了很久,又像是只几个呼吸的功夫,浴桶里的水忽地一阵涌动。
槛儿惊醒了。
睁眼一看,正见太子跨进浴桶,两条笔直的长腿上肌肉随着他的动作绷紧。
缎子似的乌发半干不干的,用缎带束着,侧搭过右肩头垂过胸膛。
身上那件天青色软罗寝衣水迹斑斑,应也是冲洗了身子之后过来的。
此时寝衣被他褪去扔到了不远处的榻上,肌理分明的结实胸膛一览无余。
刚刚回来时他回了元淳宫,槛儿当他有事要处理,得要会儿才过来呢。
没想到这就来了。
又纳闷他怎么悄无声息就进她这边浴间了。
便想起他走路做事惯是没什么声音,而东西浴房之间有一道相连的小门。
只不过早先两人一直分开沐浴,后面虽一起沐浴过,却是同时去一间浴房,因而始终没用过那道小门。
“殿下?”
槛儿怔了一下。
视线不经意触及到他腰腹之下,她背过身去,脸本能地红得几欲滴血。
暗道这人如今脸皮可真厚,每回都能这般大剌剌地露着身子给她看。
骆峋看着她纤薄白皙的背,耳尖的颜色与她半露的侧脸相差无几。
只他面上极为淡然,坐下后倾身掐住槛儿的腰将她抱到怀里贴着他坐着。
槛儿往外扑腾。
“妾身泡好了,您慢慢……”
话音未落,男人在她颈侧咬了一口。
槛儿倒在他身上。
“陪孤。”
骆峋环住她,宽阔的身躯几乎将槛儿整个人圈住,低沉的声音充满蛊惑。
槛儿软在他怀里,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
骆峋:“不必管。”
槛儿假装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侧了侧身子闭着眼斜靠在他胸膛上。
浴间一下子安静下来。
过了会儿。
“之前在街上碰到的那人……”
“孤不介意。”
两道声音同时打破沉寂。
槛儿身子微僵,头一抬,对上男人看似寡淡实则深邃幽暗的眸光。
骆峋看着她,神色平静而专注。
“元隆十一年春汛,安庆府宿松县江堤溃决,县南百里为泽,宋家举家北上。
途经庐州府舒城县集镇,你被卖与一农户做童养媳,今晚所遇的那男人,便是你曾经名义上的丈夫。”
“他认出你了,你也认出他了。”
“你怕孤介意你曾与别人有过婚约,怕孤介意你名声不贞不洁,怕孤会为此前的一桩桩事厌弃于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