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我不道歉。”
陈明一听,本来就烦,这下更加生气:“柱子哥,她随便你处置,我不管了,打死她我也不管了!”
“打死她我就给她买一副棺材。”
那一瞬间,江忆安转过头,难以相信地看向这个自己从小到大的爸。
“看什么看!”陈明吼了她一声,又一脸谄笑地看着陈柱,“我说话算数,哥你随便打。”
江忆安嗤笑一声,至少她与他是有血缘关系的父女,她以为他再狠也不至于让她去死。
“好啊,”陈柱说,“把她打一顿,扔出去再也别管她。”
陈明连连说:“好,好……”
这时,陈强泰的妈妈夺过陈柱手里的棍子,往地上一杵:“我来。”
江忆安再傻也不至于被无关的人打,躲了几下后,在两人的追逐下,她跑了出去。
“江忆安,你给我回来!”陈明气急败坏地朝她叫道。
五六十岁的人自然比不上少年人的速度,女孩像风一样跑出去,不过一会就将三人遥遥甩在身后。
江忆安跑得很快,身后的喊声渐渐消失,可是她没有停,而是一直沿着马路往东跑。
一轮红日从地平线上升起,给大地洒上了一层金光,早晨的风格外清凉,将她扎好的长发吹散。
她没有再回家,而是不顾一切地往前跑,跑过满是金黄麦浪的庄稼地,跑过鸟叫虫鸣的树林,跑过路上去干活的人们……
哗哗的水声充斥着耳膜,汹涌的河水奔腾而出,最终,她来到河边,来到那天陈万怡将她推下去的地方。
太阳普照,金光万里,连河水也被镀了一层朦胧的纱。
看着湍急的河流,江忆安脚下虚浮,双腿微微颤抖。
良久,她抬起双手,对着远处的山涧高喊:“啊——”
陈万怡曾经跟她说过,如果心中郁气积结,容易生病,不要把事情憋在心里,找一个空旷的地方大声把烦恼发泄出来。
她想她是对的,喊出来就好了。
她一边哭一边喊,终于要解脱了。
陈明不会再报警找人,现在是主动让她离开。
“啊——”
“啊——”
“啊——”
……
土崖上的月季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开得娇艳欲滴,开得惹人心动,开得如此扎眼。
今天是7月5日,许一离开的日子。
凌晨四点,路上还没有人,江忆安走过昏暗的羊肠小道,一天一夜没有吃饭让她觉得自己的胃几乎都绞在一起,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那天许一会难受,也知道了她有多难受。
她站在自己家门前,天还没有亮,昏暗的光线下依旧可以看到门上被破坏的痕迹,鲜红色的漆经过几天晾晒,已经彻底粘在上面。
她看着自己坐了七年的那块矮石,这些年的记忆一点点变得鲜活,看了许久,走过去将它抱起来。
矮石好沉,她走的每一步都如此艰难。
“喔喔喔——”
村里的公鸡已经打鸣。
江忆安搬着矮石来到院子另一侧,放在堆放整齐的柴火上。
这边的墙比较矮,她踩在石头上很顺利就翻了进去。
长时间没有人收拾,家里很乱,几次大雨过后,砖缝里开始长草,经常浸水的地方,生了一片绿油油的苔藓。
陈明还在酣睡,江忆安走到自己房间,轻声推开门走进去。
不出所料,房间里一片狼籍,所有的东西都被陈明翻了一遍。
她没有管,径直走到桌子旁,蹲下身往桌底看去,见那张新身份证依旧被完好地黏在下面,顿时松了一口气。
拿好身份证后,她换了一件衣服,从地上找到那个破旧的双肩包,快速往里面装了一些东西。
不知道拿到哪件衣服时,从口袋里掉出一条极细的链子。
江忆安一愣,拿起来在手腕上缠了两圈,藏进袖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