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翻窗进来,再翻窗出去。
至于她自己的住的地方,则在机关大院后面隔了两条街的巷子里。
那一片都是老宅子,没有拆,建国后分给了附近厂子里的职工居住。
户主是她婆家的一个老姑婆,老姑婆的丈夫和孩子都去了,得知她被婆家赶出来,便收留了她,老姑婆去世后她负责处理后事,房子就留给了她和四个孩子。
这会儿她准备回去了,要不然等会孩子要问她,去别人家借毛线怎么要借这么久。
肖主任见她手脚利索地收拾好了,有点不爽,问道:“怎么,真去找你男人啊?”
都死那么久了,还念念不忘呢?
“真到了那一天,我会拉着你一起的。”李梦半开玩笑半威胁地说着,把最后一颗纽扣扣上,准备走人。
肖主任一把将她拽回怀里,狗啃似的在她身上留下了大片的印记:“别以为我不知道,那肉联厂有男人对你抛媚眼呢,你要是敢跟他在一起,我就把咱俩的事告诉你姐。”
“你有病吧?”李梦气得浑身发抖,一把将他搡开,想要淬他一口唾沫。
可是不行,她还有孩子,她不能葬送孩子们的未来。
忍了又忍,她把凌乱的头发理理整齐:“好啊,你敢告诉我姐,我就敢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你的前途也就到头了。”
“我还不知道你?你不敢。”肖主任自认是个玩弄人心的高手,尤其是女人的心。
他知道李梦的软肋是孩子,就像他老婆的软肋也是孩子。
这对姐妹,一个为了孩子委曲求全,一个为了孩子忍辱负重。
挺好的,都是他的女人,虽然他不能像古代的王公贵族那样,大摇大摆的左拥右抱,起码这日子也是挺滋润的。
想找谁就找谁,李梦走了他还有别的去处,还不用这么费劲翻窗户呢。
至于李梦的威胁,听个乐子就是了。
李梦知道自己被他看扁了,羞耻感从脚底爬上尾椎骨,直冲天灵盖,眼角余光里,那烟灰缸正好端端的躺着。
她恍惚了刹那,好像看到了染血的那一刻。
不,不不不,还没到那一步,不到万不得已,她不能杀人。
她像是活见鬼一般,赶紧翻窗出去了。
也是她点儿背,最近火车站那边案件频发,这会儿汤凤园还在带人抓小偷呢。
一群民警你追我敢的,在大街小巷里追着一个贼眉鼠眼的男人穿行,路过这里的时候,正好撞到了失魂落魄的李梦。
李梦被老何撞翻在地,临时扎的头发不太紧,跌倒的瞬间披散开来,随着夜风乱舞,加上她刚刚着急,扣错了扣子,此行此状,看起来像是刚刚被臭流氓骚扰过一般。
老何可是多年的老民警了,一看就知道这女人偷情去了。
他也没有拆穿,得饶人处且饶人吧,毕竟一个寡妇带四个孩子怪不容易的,在生存面前,有些所谓的理想道德,根本不堪一击,所以他不想评判什么。
他把李梦扶起来,问道:“你是苗阿婆家的吧?你没事吧?先去医院检查一下,等我抓住那个小偷去找你,医药费我承担。”
“何大哥,我没事。”李梦在这边住了几年了,自然认得附近的民警,她捂着隐隐作痛的肚子,努力挤出一脸微笑,“只是擦破了点皮,没事的,抓小偷要紧,你快去吧。”
“行吧,你快回去吧,等会我给你送创伤药去。”老何叼着烟,以为她真的没事,转身的时候,注意到了李梦裤腿里流下的鲜血,吓得他赶紧吐了嘴里的烟,“你怀孕了?完了完了完了,我老何一辈子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啊!怎么会这样!快,我送你去医院!”
老何来不及去追前头的小金他们了,赶紧把李梦打横抱起,往医院狂奔过去。
李梦原本是想挣扎的,可是她的肚子真的好痛,只得硬着头皮,由着老何当一回“轿夫”。
所幸虚惊一场,虽然出了点血,但是肚子里的孩子很顽强,没有去见阎王的打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