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抵在几步之外。
隔着距离,他们张嘴像是在说什么。
或许是担忧,又或许是没有意义的追问。但温听檐已经听不见了。
应止死后,他就开始听不见声音了,
温听檐的手指又一次抓紧了应止的手臂,像是要把指印都刻进皮肉里。眼眶里的血滴在发丝上,如梅落雪。
最后,他盯着面前众人,眼睛的颜色在顷刻间变成最为极致的金色。声音被风吞没,却直达他们的识海和神魂。
还没得及反应过来那句话说的什么的众人,却在下一秒被操纵般地迈开步子。
这不是那些修真界常见的傀儡术和蛊惑。在踏步过去的几个瞬息,他们终于在记忆里找到了这是什么。
于是刹那间,脸色惊愕无比。
那是神谕。
温听檐再一次被意识的深渊吞没时,空气死寂,底下的寒玉床不断地传来寒气,透过身体。
而他的第一反应却是挣扎着去抓边上的人,直到感受到触感,才敢失去意识。
边境上视线模糊的最后一秒,他让那些人将他和应止带回去。只担心那些人自作主张将他和应止分开。
如果说那些人知道温听檐现在的想法,想必会相当欲哭无泪。因为他们本来的想法就是要将两个人分开的。
但问题是,无论如何,即使是在意识全无的时候,温听檐抓着对方的手都紧地无法松开。
他们犹如一根枯木上不断交织缠绕的两根藤蔓,漫长的时间里,将彼此长进了身体里。
无法分离,无法割舍。
实在没办法,他们才将两人安置到了灵力充沛的寒玉床上。关上门的那刻,看着两人紧抓着的手,心里还是会一震。
那一震里面包含的情感太多。
有对自己熟悉的人居然会是神灵的震惊,但更多的,还是对现在这个算得上死别的场景的悲哀。
整个修真界几乎没有人不知道他们之间的感情和关系。而只要见过他们的人,也都在心里确定,对方以后也会这样走下去。此爱不渝。
甚至前几日,永殊宗内还在准备道侣大典,只等着两个人回来。
可最后等回来的却是一死一神。
门扉轻掩,黑暗笼罩住此间。他们转身离去。
良久,黑暗中的身影终于动了一下。
温听檐醒来之后过了很久才感觉到力量在慢慢汇聚。
他没有坐起来,而是在天地至暗的这个瞬间慢慢地靠过去,将自己依偎在了那具冰冷的身体怀里。
靠进去时,温听檐将恢复的所有灵力灌输到了应止的身体里面,孤注一掷。
可即便他的灵力将应止身上的每一处伤口都治愈了,在那副躯体的灵魂深处,依旧是空荡一片。
不甘心与不相信混在一起,撞地温听檐不顾刚刚转好的身体,又一次将力量狠狠地压下去。可无论多少次,都始终没有反应。
应止的命运和他缠在一起,所以即便神力在身,他也不能如前世那般直接倾覆这场命运。
直至苦痛和血气一同上涌,直至他手腕处的皮肉也在慢慢消散溃败,他认命般的,终于压着声音嘶哑地笑起来,悲伤又空洞。
温听檐听不见声音。
所以不知道,现在他的声音真的和心障里面的那场哭声。很像很像。
千虹再次见到温听檐的时候,是在曾经应止结元婴失败的那个洞府里。
他坐在那寒玉床边上,握着应止苍白的手,将额头抵在那里,死寂又沉默。那些在他身上的曾经温暖的变化都被消磨殆尽。
此时此刻,甚至比之初见时,还要冰冷疏远。
掌门将两人带回来的消息传到丹峰的时候,千虹正在帮两人安排道侣大典的事情。
她提着笔,听见应止身陨的事,指尖颤抖笔摔了下来。
温听檐醒来之后,把自己关在那个地方很久很久,任何人都进不去。
他的阵法造诣本来就好,再加上现在力量回归,就算是将整个永殊宗的人拉上,估计都破不开。所以千虹只能在外面等。
直到现在,那里才打开。
她走了进去,这里本就有着那寒玉床冰冷的气息,此时在加上温听檐冰冷的灵气,走进去犹如进到极北之地。
可即便这样,温听檐依旧没有半点反应。
千虹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了,温听檐这个反应看起来并不像是置若罔闻,更像是什么都听不见了。
于是她试探着的,将自己浅绿色的灵气送过去,在温听檐的眼前变幻成了一朵花。对方才抬起了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