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那张英俊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明晃晃的阴鸷。
很多思绪划过她的脑海,最终凝结成一句:“你怎么猜出来的?”
“颜煦向我请教过,怎么追你。”
沈砚舟掀起眼皮:“我告诉他,不要做梦,你是我的。”
他语气凉薄,像是在嘲笑。对企图撬墙角的不怀好心之人,嘲笑对方自不量力。
又像是一种宣誓。
许尽欢几乎能想象,他面对惊怒交加的颜煦,那张立体混血的脸上,会是何等冰冷的表情。
“那你和天擎的合作……”许尽欢犹豫道。
她之前拒绝颜煦,说的是已经有对象了,但没说这个对象就是沈砚舟。
主要考虑的,就是怕影响到松青和天擎的合作。
即便许尽欢对ipo项目并不了解,不清楚项目到底有多大的体量。
但涉及到上市,必然不会是小事。
沈砚舟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对松青和天擎的项目避而不谈。
他有更关心的事情。
“为什么当时没告诉他?”沈砚舟眸光沉静,语气没有质问,像是平凡至极的闲聊。
许尽欢拧了拧眉,开口道:“一开始是觉得没必要,没必要把我的情感状态,甚至约炮对象都昭告天下吧。”
沈砚舟颔首,继续道:“后来呢,后来发现他对你有意思,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不告诉他,我和你关系匪浅。”
他一反常态,不依不饶地追问。
都是聪明人,往常的话都是点到为止。
同居后,两人越发熟悉,最近已经发展到,甚至仅需一个眼神,就能领会对方的意思。
当下的沈砚舟却咄咄逼人,小狮子的嘴像是坚硬的蚌壳。
他今天非要撬开这扇蚌壳,逼迫她袒露内心,把这扇蚌里捂了多年的脓血挤出来。
为什么啊。
这个问题不要思考,许尽欢就能给出答案。
因为怕影响你的工作。
她记得沈砚舟说过,天擎ipo上市是今年松青涉案金额最大的项目之一,完成这单后,大概年底他就会从合伙人升到高级合伙人。
不知道从何时起,沈砚舟这个人在她心里的分量越来越重,甚至到了会影响她决策的地步。
这样的改变,让她恐慌。
对自己人生的完全掌控,人生得意须尽欢是她的人生信条,和一直以来践行的准则。
现在这个准则被某个人突破,这条红线被某个人越过。
同样的事情,她的妈妈许婉婷,已是前车之鉴。
曾经许婉婷也是拿着相机,足迹踏遍山川河流的优秀摄影师,作品集迄今为止都是f大摄影系的教材。
但这样潇洒肆意的女子,坠入爱河后,又有什么下场呢。
她成了别人的妻子,又成了别人的妈妈。
许尽欢焦虑症最严重的那段时间,她无数次假设,设想妈妈没有遇到渣男老爹,没有生下她,是不是会拥有不一样的结局,更加精彩的人生呢。
曾几何时,温仲也是顾家体贴的好男人,他爱恋妻子,因为想让妻女过上富裕的好日子,决定白手起家,闯荡商界。
可人是会变的,时间的力量足矣改变一个人,从身到心。
许尽欢赌不起。
她没办法赌一颗真心恒久远,母亲就是血淋漓的例子。
当许婉婷躺在病床上弥留之际,她的丈夫在干什么呢?
忙于公司开疆拓土,还是正温香软玉在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