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回房了,院子里清冷寂静,石桌旁坐着一个正在发呆的女子,背影笔挺,略显孤冷,墨发长垂委地,宛似西贡的黑缎。
“云蓁。”我出声。
她回过神,转眸一顾,清丽如雪的双眸微微含笑:“初九。”
我走过去:“这些时日你去哪了。”
“去找信了。”她拿出一封信和一个小木盒,顿了顿,轻声道,“初九,那日在大殿里,你说的话是真的吗。”
“什么?”
“我爷爷为了保护我,在你体内注了咒印……”
我抿唇,摇头:“没有。”
她一愣,眸色酸楚的垂了下去。
“云蓁……”
“其实我早就看开了。”她眸光有些迷离,语声清泠如荷叶滴露于塘,“可是我还是很难过,爷爷这些年一直都在,为什么他不要你带几句话给我,他为什么一点都不关心我这两年过得如何。”
我低低道:“当时情势太急,没有那么多时间。”
她微抬起头,看着院中秃枝,静了一阵,道:“我这些日子一直在想,我孤寂两年算得了什么,爷爷他一生都是孤寂的。我此生命局非我能控,不过一枚棋子尔尔,可我不后悔我是沈家人,此生做他孙女,能为他分担一些,我很开心。”
我静静看着她,我说不出话。
她淡淡一笑,如秋水临池:“初九,我想见一面凌孚,好吗。”
我点头:“好。”
第377章 我收留你
月凝霜,灯花落,几把青伞从转角拐来,檐下细雨嗒嗒,一滴一滴,一晕一晕。
我微抬竹伞,看清伞下之人后双眉舒展,总算来了,举步迎上:“左显。”
他穿着一袭藏蓝色长袍,披着同色斗篷,斗篷外滚着雪色白绒,衬得他斯文优雅,温润如玉。
他抬起双眸,清俊容颜微微含笑:“杨夫人。”
桃花眼走在他一旁,冲我比了一个搞定的手势,咧唇一笑,白牙灿若皓雪,月下绝艳。
洒拓酒庄位于盛都郊外,平野漠漠,整座庄园筑于一片碧湖上,游廊阑干交错,水光潋滟,平日来往皆是显贵。
沈云蓁进不了左府,而左显经葬礼一事后,便又同我在他梦里所见的那样,遭了他父亲和大哥的禁足,所以这趟把他从左府偷出来,着实费了好大的劲。
我看向桃花眼:“庄主那边酒宴正酣,你要不要……”
话未说完被他嬉笑着打断,他双手抱拳:“本公子同乃禁足之人,眼下得快些跑路了,这头倔驴我就托付给杨夫人啦。”
我只得同他道别,言谢时他说不必,这是他为兄弟做的,又不是外人。
一袭清瘦锦衫执伞离去,我看着他的背影,极难将他同当初那个到处抛飞吻,风流浪荡的公子哥想到一起。
左显淡笑:“让杨夫人见笑了。”
“我不喜欢拘礼,“我笑道,“你现在对我客套客套就罢了,等下可不要客套。”
他点头:“嗯。”
我引着他朝湖岸下的画舫走去,船夫摆渡去往秋水苑,竹篙拨开水面,一盏茶后上了岸。
青石板路的尽头是个宽敞雅苑,植满葡萄藤架,紫艳芬芳。沈云蓁立在一座六角石亭里,出神的望着一棵梅树。
左显渐渐停下脚步,眸光凝在了她的身上。
我出声道:“云蓁。”
她一顿,转眸看来,对上左显的视线,双眉轻蹙,缓步走了过来。
粉雕玉琢的精致脸庞在月色下,似沧海云雨里的深远楚山,朦胧不真切。
左显痴痴望着她,清秀微斜的眼眸渐渐湿润。
我轻咳了声:“你们,我先走了,没人会来打扰你们,他们那边,我……”
我懊恼,明明该不自在的是他们两个,我跟着不自在个什么劲啊。
我头疼的摆摆手:“反正就这样吧,我走了。”
沈云蓁对我一笑:“嗯。”
回到绿湘阁,灯花如耀,歌舞笙箫,远远就听到师父吹牛的声音还有庄主和他儿子儿媳,女儿女婿以及侄子侄女们的附和笑声。
风吹来如水森凉,我回头看向远处的湖面。
垂在耳旁的两绺长发被风吹起,我双眸微眯,想了想,对唐芊道:“你去和杨修夷说一声,我还有事,让他看着我师父点,别让那老头喝多了。”
“嗯。”
我走回水岸,对船夫道:“回秋水苑吧。”
玉弓老老实实守在岸边,俏脸寒霜,一副人来我斩,佛来我诛的守门神模样,一见到我却立马变脸,贼贼道:“小姐,你要去偷听?”
“什么偷听,“我嘀咕,“我这叫把关。”
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我将竹伞收好给她,让她留在原地,然后我朝小路,绕湿滑花径猫了过去。
气氛很安静,他们促膝坐在石亭里,中间置一棋盘,茶香袅袅,他们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