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氏本来紧绷着一张脸,听女婿说不留下用饭,不由微微松了口气。
却见那瞎眼姑爷沉吟一瞬,又道:“既然菊花酒已拿出来,还请岳父岳母大人将酒装到马车上,让小婿带回去一些。”
姜忆安立刻点了点头,看向她爹,道:“酒坊应该送来不少好酒吧?”
罗氏眼皮猛地一跳,下意识看了眼丈夫。
姜鸿皱着眉头,正因女婿此前说自己不了解女儿而憋了一股闷气,闻言,便有意表示自己没有苛责长女,大手一挥故作大方地道:“把酒都给他们带上。”
眼看陈管家送来的那十坛好酒都被装进了国公府的马车,罗氏脸色逐渐由白专青,胸口闷得简直喘不上气来。
天色将晚时,姜老爷与罗氏送长女、女婿到胡同口。
姜忆安登上马车,撩开车帘探出头来,微笑道:“爹,没教养的闯祸精走了,不在家碍你的眼,你也留步吧,不用送了。”
姜鸿气得胸膛重重起伏几下,咬牙道:“法会也办了,酒也拿走了,临走还在你爹面前阴阳怪气?你怎么这么厚的脸皮!”
姜忆安冷笑:“我也不知道随谁,反正不随我娘。”
姜鸿被她噎得无话可说。
姜忆安扫了一眼,送他们出来的人中不见姜忆薇出来,不由眉头一拧,对姜鸿道:“爹,你那知书达礼的薇姐儿呢?她的亲事你上点心,不要觉得天上会有掉馅饼的好事。”
薇姐儿一直是个乖巧懂事的,比长女强了不知多少,姜老爷最烦她这样说妹妹,铁青着脸不耐烦地挥着手说:“行了行了,你赶紧走吧,你妹妹就要嫁到侯府去了,用不着你在这里说些风言风语!”
马车缓缓启动前行,行了几步远,姜忆安忽地又撩开车帘子探出头来,微微一笑对姜鸿道:“对了,爹,俗话说得好,丈八的台灯——照见别人,照不见自己,我劝你们也照照镜子,我要是没教养的闯祸精,你们更好不到哪里去。”
姜老爷铁青着脸,一口老血险些从嘴里喷出,差点气得跳起脚来。
“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牙尖嘴利的孽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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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完,姜忆安便唰得将帘子一拉,没有理会她爹的反应。
哒哒的马蹄声响起,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很快驶离了多福胡同。
坐在车厢里,听姜忆安眉飞色舞说着这几天她都做了什么,贺晋远唇角不觉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
原来他还担心岳父那番贬损的话会伤了她的心,但听得出来她压根没放在心上,他也就放了心。
他下意识握紧了她纤细柔韧的手,姜忆安笑看他几眼,脑袋靠在了他的肩头。
他以前出院子一趟便会狗咬猫扑的,后来国公府里没有了野猫,他出院子也安全了许多。
但饶是这样,他还是极少出府,她也担心他出府会遇到什么意外,再引发心疾。
好在一路安安稳稳地走着,不曾遇到什么火光,也没再遇到其他的意外,她的心弦不禁放松了几分。
车厢里的小案上放着她喜欢吃的蜜饯,她吃一颗酸酸甜甜的梅干,也塞贺晋远嘴里一颗。
吃完了梅干,贺晋远温声道:“娘子饿不饿?”
姜忆安点点头,“饿了。”
还没用晚饭,方才还不饿的,吃了梅干胃口大开,反倒有些饿了。
回国公府还得一个多时辰的路程,贺晋远叩了叩车壁,吩咐赶车的石松:“到前面的望月酒楼停一下,用过饭再走。”
姜忆安微微拧起了眉头,本想拒绝,但他们的肚子都饿了,总不能饿着肚子赶路。
思量着不过在外面用一顿饭而已,想必不会出什么事,她也就没说什么。
夜色渐暗,长街上的灯笼都亮了起来,马车拐了个弯,在一间灯火通明的大酒楼前停了下来。
这酒楼名为望月楼,乃是京都一家有名的酒楼,因大周当朝没有宵禁,是以傍晚时分,正是酒楼生意繁忙的时候。
进了酒楼,楼下的雅间都满了,姜忆安便要了一间三楼的雅室,与贺晋远靠窗坐了,点了荤素各两样菜,让伙计快些上菜。
因现在人多,上菜比平时慢些,酒楼便先送了一碟红豆糕,让顾客垫垫肚子。
雅间的窗户开着,姜忆安吃了两块红豆糕,透过窗边向外看了看。
今晚的风很大,这会儿风好像更大了,窗外的灯笼被风吹得砰砰作响。
酒楼灯火明亮,隔壁却黑灯瞎火的,只隐约可见窗户触透出火红的亮光,不知有人在做什么,实在让人纳罕。
酒菜还没上来,姜忆安让贺晋远等她片刻,道:“夫君,我下楼去问伙计点事,你在这里等我。”
贺晋远略一颔首,温声道:“娘子去吧,再催一催伙计,让他们快点上菜。”
姜忆安去一楼找了个伙计,催了伙计上菜后,便问他:“酒楼旁边是什么铺子?”
伙计道:“是一家做炸货的铺子,炸的油糕最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