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整个脑袋,隔着五步远都能闻到她头上喷鼻的香味。
纵使这样并不算好看,远不如扎包包头插几朵花,但只要女儿喜欢,杏娘就愿意依着她。在什么样的年龄喜欢什么样的审美,应该由她自己决定,而不是旁人代劳。
青叶心满意足地看着铜镜里满头的栀子花,臭美地左转转右瞅瞅,要不是头发不够用,她真想再插几朵上去。
捧着铜镜回房间,经过栀子花树时停住脚步。唔,枝头上好多大花苞露了白边,有的散开两片白色的花瓣,看来明天早起又是一树雪白,她更高兴了。
吃过早饭,杏娘带着三个小的去后面菜园摘桃子。丛家的这颗桃树有些年头了,还是丛孝少时种下的,每年结的桃子又多又大,圆润饱满,是三个孩子的最爱。
唯一不好的是易招虫子,摘下的桃子就没有几个是完好无缺的。
不是这里被虫蛀了条缝,就是那里咬出个洞,不过这在农户人家看来实属平常。别说被虫子吃过,就是当场咬出条虫子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扔掉虫子继续啃,多大点事。
有虫子才叫好呢,说明桃子甜啊,谁不喜欢甜滋滋的东西。
有时杏娘也很好奇,各家各户都跟商量好了似得,每家种的东西都不一样。
如五叔家的李子,自家的桃,大哥家的柿子树,还有诸如柑橘、大枣等不一而足。若说是为了错开季节,各家互通有无倒也说得通,让孩子吃过瘾是没可能,最多甜个嘴罢了。
三个小的够不着果子,并不妨碍他们在树下指点江山。
“娘,这个最大,就摘这个。”
“不是的,最顶上的那个才是最大的。”
“娘,那个颜色最红,肯定熟了。”
杏娘由着他们瞎叫嚷,挑选颜色粉红的,用手轻轻按压,果肉软糯有弹性的就是熟了。低处的用手摘,高处的用竿子敲,有时会连着旁边青色的果子一起敲下来,那也不会浪费。
有人喜欢软烂熟透的香甜,自然就有人爱硬脆的酸涩。
每人分两三个桃子让他们出去玩,至于是自个吃还是分予旁人,杏娘并不过多嘱咐,由他们自己。在剩下的桃子里挑出八个品相稍好的用小提篮装了,卷了几张红纸,杏娘提了篮子往丛二老爷家走去。
若说丛三奶奶陈氏这辈子最意难平的人是谁,那丛二奶奶孙氏指定排第一。
孙氏进门时,老丛家还略有些家底,不知是为了维持大家族最后的体面荣光,还是咽不下一口气想让外人眼热,孙氏是个小脚媳妇。
标准的三寸金莲比孩童的手掌大不了多少,裙摆底下露出的一点小尖尖羡煞陈氏的双眼,尤其农忙时这种嫉恨到达了顶峰。
纸糊的高楼大厦终究会倒塌,轮到丛三老爷娶亲时,一来拿不出那许多聘礼,二来娶进来两个小姐样的媳妇子就够喝一壶的了。
再迎进门几个,一大家子都不用干活了,坐在家等着喝西北风就好。
故而孙氏之后进门的媳妇都是大脚,看中的就是能下地干活。陈氏在家时其实也有裹脚,只不过她自小个子高脚大,这要裹成个三寸金莲不得剁下半只脚掌?
爹娘不忍心下这个狠手,拿了白布草草缠一圈了事,其实就裹了几个脚趾头装装样子,她自个也忍不了裹脚的疼痛,时常偷摸着解开透气。
等到说亲时媒婆一看这老大的脚就知道是没裹的,说给丛家后听说他家要大脚的,索性连样子也不装了。
等陈氏进了门,先还摸不清这个二嫂的底细,只知道她干什么都慢吞吞的。
走路慢,吃饭路,干活慢,整个人除了一张年轻的皮子,跟七老八十的老太太没什么区别。后来农忙时要下地了,方知人家根本下不了田,只能在家里干些杂七杂八的活计。
此时陈氏才后悔万分,早知道裹脚可以不用干活,她就是剁下半只脚掌也是肯的。
脚疼算什么,在家里不用风吹日晒吃土沫子,就是脚断了又有什么要紧。要是一般人这时候最多就是心里嘀咕几下就完事,这般年纪裹脚也晚了,该干什么还是得干什么。
可陈氏哪是一般人可比的,她寻思自个之前也是裹脚了的,只不过后来拆了,现在重新裹起来不也是一样的?
于是撕了一条白布又把脚给缠了起来,还特意把鞋子往小了做。
奈何老丛家不吃她这套把戏,该下地还是得下地,你自个爱裹那就裹着吧,只要不耽误干活就行。
直到孩子都生了两个,陈氏脚上的几根脚趾头总算变了形,半截弯曲折在脚底板。
恰此时老丛家分了家,陈氏要死要活说自己脚疼下不了地,丛三老爷拗不过她,只得松口让她在家干些杂活。
陈氏终于过上了孙氏这样的,梦寐以求的生活。
只不过孙氏不下地,无人说她,要说也是这么小的脚能干什么,在家搭把手都难。
轮到陈氏说脚疼下不了地,大娘婶子的唾沫星子喷了她一脸。
“懒媳妇吃不上热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