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结论——
是骗人精。
死要面子活受罪的骗人精。
他心里絮絮叨叨地想了很多骂人的话,到最后却一句也没敢骂出来,
将师尊拉下神坛,或许是有些难的。
小狼毛手毛脚的,动作间扯到衡弃春的旧伤,使他忍得艰难。
最终还是蹙了蹙眉,忍不住催促,“还没好?”
楼厌将新的纱布打结系好,皱巴巴的结团像他心里乱成一团的麻绳,声音也因此显得闷闷的,“好了。”
衡弃春翻身坐起来,一双冷眸隐隐含着怒意,抬手朝着墙边一个角落,“好了就去那边跪着。”
“谁教你可以随意撕为师的衣服?”
凶巴巴的。
“喔。”楼厌自知理亏,没敢再忤逆师尊,取了干净的衣服递过去,自觉走到衡弃春指的那个墙角罚跪。
膝盖与坚硬的地面相撞,他不禁又鼓了鼓腮,不太服气地讲自己投入到一面夜色中。
红烛滴泪,光影明明灭灭,漏液冗长,他恍惚听到外面的更声又响。
“关门闭窗,防偷防盗——”
亥时了。
楼厌很讨厌这种枯燥无聊的罚跪,不多时就变得视线模糊,脑袋晕乎乎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榻边冰鉴烧尽,他又一次感受到酷暑时节难耐的燥热,黏腻的汗出了一层,使他忍不住想要脱了外裳。
人刚一动,立刻就听见衡弃春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楼厌。”他斥道,“尾巴不要乱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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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借骨塑肌肤
!!
楼厌浑身一凛,向后伸手摸索过去,果然碰到了自己软乎乎的毛发。
完了。
他快速屏住呼吸,在心里来来回回思索起固形的仙诀,灵力乱窜,接连试了几次却都没有把那条尾巴收回去。
燥热的感觉困得他浑身是汗,身上的衣服立刻就湿透了。
然而那条尾巴还固执地垂在身后,甚至正随着他急促的呼吸而晃动不止。
怎么办……
楼厌觉得这应该是他前后两百多年加起来最慌乱无助的时刻了。
焦躁之中眼前闪过许多画面,有当初的神尊亲自替他洗干净了脏兮兮的尾巴,有他苦心几十年终于化成人形,也有前世天台池下衡弃春令他原形毕露的那一剑——一切都历历在目。
如果不是衡弃春那一剑令他露出了妖狼的尾巴,他未必会落得堕妖入魔的结局。
尾巴。
楼厌摸索着箍住自己的尾巴,狠狠掐向毛发之下的皮肉,力道之大,连他自己都不由地颤了一下,眼睛立刻就红了。
剧痛之下,眼前的一切景物都变得模糊起来,他想这次应该来不及被扔到天池台里——他要被热死了。
“静音,念归元诀。”濒死之际,身后猛然传来一阵莲香。
衡弃春不知什么时候起身走到了他的身后,轻轻将一只手搭上他的脑袋,袖端的香气若有若无,却足够冲散那阵令人窒息的燥热。
楼厌很快发顶上的那只手安抚下来,依言闭上眼睛,在心里默默念起来。
——乾坤借骨,阴阳塑肤。
归元。
狼尾晃动两下,在一道金色灵力之下藏匿于无形,衣袍鼓动,再也看不出异常。
“怎么还是这么毛毛躁躁的。”衡弃春在楼厌的头发上摸了一把,顺势收回手,语气里含着淡淡的责备,“越大定性反而越差。”
楼厌浑身都是汗,整个人像在水里蹚过一遭,闻言“唔”了一声,很乖顺地点点头,“我下次注意。”
“呵。”
上首的人却忽然冷笑一声,楼厌立刻绷住心神,竖起耳朵来听衡弃春的话。
他直觉那不会是什么好话。
“现在知道乖了,怎么不是撕为师衣服的时候了。”
果然。
楼厌梗着脖子歪下脑袋,眼睛盯住衡弃春的一小截袍尾,脑子里又生出很多疑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