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福身:“是,纵是夫人不提,老奴也会好好看着的。”
陆修沂在青梨院前坐了三天三夜,滴水未进,滴米未吃,直到景淮帝驾临,命人将他和那具尸首强硬分开,并一掌打晕,才勉强让他歇了一阵。
为免他醒来后掘坟挖墓,景淮帝让人将那具尸体当场烧了,拾回骨灰装到一个盒子里,让人悄悄地带到深山,埋在不知处。
可为免陆修沂疯魔,景淮帝只说烧完后,朔风阵阵,还没来得及拾起来,那些骨灰便迎风散了。
他最爱的人,被挫骨扬灰。
醒来后的陆修沂得知消息,一病不起,足足在榻上躺了三个多月。
却说那天孟榆读完信,哭倒在沈姨娘榻边,没过一会儿,屋顶就被掀起,一架爬梯缓缓落到地面。
宁穗背着一具尸体出现在眼前。
孟榆没多问,当即抹干泪,替宁穗布置好现场,踩上爬梯再将烛火推倒。
怀茵和雁儿被支走,等她们回来时,青梨院早已以不可阻挡之势燃起了熊熊大火。
宁穗趁夜将孟榆送上马车,车夫是宁家的人,值得信赖。
寒风凛冽,车里被碳盆烘得很暖和。
两人站在马车旁,宁穗给孟榆裹好氅衣,看着她化了许多细纹的脸,温声嘱咐:“一路小心,不要再往回走。”
离别在即,孟榆眸底泛泪,欲抬手。
宁穗忙抬手轻轻地挡住她,长长地叹了声:“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自不消说,这种事愈少人知道,对你便愈好。你只要知道,无论你在哪儿,发生何事,这儿总有人在牵挂你,这便足够了。”
夜色凛凛,朔风迎面刮在脸上,冻住了孟榆没来得及滑出眼眶的泪。
她挥挥手,登上马车,掀开帘子,看着宁穗的身影离她愈来愈远。
出城时,几近宵禁。
守城兵顶着个黑眼圈,打了个哈欠,只略略检查了下孟榆的竹符和路引,见没什么问题后,便放行了。
车夫将她送到城郊二十里外的渡口后,又将宁穗准备好的包袱递给她。
“这里头有三百两银子和五十两碎银,还有几件冬衣以及一把防身用的小刀,是我们姑娘给您准备的,您一个姑娘家孤身上路,路上的不确定因素太多,有把兵器防身也能安心些。还有那三百两是您到地方后,若想安家,也能有个本钱,明儿的船卯时就开了,那儿还有棚子,专供行人等船用的,您且在那儿宿一晚,明儿早早登船也就好了。”
满腔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孟榆颤着手接过包袱,点点头,又朝车夫行了一礼,以作谢意。
第58章 席韫禾
“将军的饮食不能有姜丝,我早就吩咐过了,今儿的饭菜谁做的?”怀化将军府内,庄妈妈柱着拐杖,厉声喝道。
一个系着衣的厨娘低着头,颤颤巍巍地从人群里站出来:“庄,庄妈妈,是我。”
庄妈妈沉沉地觑了她一眼,看着也不算面生了:“拖出去,直到她说出受何人指使。”
厨娘闻言,膝盖一软,跪在地面,哆哆嗦嗦地哭着哀求:“庄妈妈,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求您饶了我,求您……”
话音戛然而止,她的嘴巴被小厮塞上白布,抻着双肩拖了出去。
“拖到后山的地窖里审,别让将军听见了心烦。”小厮将人拖到门口,庄妈妈还不忘吩咐。
小厮连忙应声。
没到半个时辰,厨娘便招了,是睿王。
此事传到楮泽耳朵里,见不得陆修沂还这般颓靡,他便忍不住将此事告知了他:“您不过病了几个月,睿王都杀到府里来了,您若还样消沉下去,只怕没过几天,我们府都要被人抄底了。公子,人死不能复生,您何不想开些?骨灰既随风而散了,您就权当天地间都有夫人的身影,不也是一样的么?”
仿佛一语惊醒梦中人,原背对楮泽而躺的人眉心动了动,将紧握在手里的累丝嵌珠凌霄金步摇小心翼翼地塞回枕头下:“给我拿酒来,拿她爱喝的桃花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