耗?
荀淮会在信里说些什么?
要是荀淮在边关生病了怎么办?
要是送来的……是最后一封信怎么办……
等等,我在想些什么!
意识到自己越想越不对劲,陈宴秋把自己飘忽的思绪收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
“没事的,”陈宴秋这样安慰自己,“若是荀淮真的出事了……”
若是荀淮真的出事了,我就去娄山关找他。
怀着这样决绝的心情,陈宴秋终于把信纸打开。
好在,那信纸字迹工整,力透纸背,整齐流畅,明显执笔的人状态还算好。
这是荀淮的字迹。
陈宴秋一直提在嗓子眼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他定定神,一字一字看过去:
“吾妻宴秋亲启……”
吾妻宴秋亲启。
许久未至娄山关,如今初来乍到,方觉风霜凛冽,于京中实乃迥异。然军中炭火尚且充足,甲胄厚重,又有军医悉心调养,为夫旧疾未发,身骨尚健。
此地虽苦,将士同心,倒也未觉难熬。
燕国兵士虽众,却并无谋略,侵伐我邦,到底未得皇天庇佑。
前日端阳率军追击敌寇数十里,斩首数百,俘获战马千匹,颇有先帝少年风姿。先前对她百般阻挠,倒显得为夫多思多虑。若战事顺利,再有月余,便可班师回朝,切莫挂念。
宴秋,京中可还安定否?不知宴秋安睡乎?安食乎?身体可还康健?
为夫听闻京城连日大雨,宴秋切记珍重自身,努力加餐,勿药为喜。
夫荀淮,娄山关书。
“啪嗒。”
一滴水珠递到信纸上,深深的水痕在脆弱的信纸上慢慢晕染开。
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
陈宴秋怕泪水晕湿荀淮的字迹,来不及擦眼泪,就先慌慌张张地把信纸拿开。
“真是的……”眼泪还在不断地往外涌,可陈宴秋却自顾自地又笑了起来。
荀淮在心里说自己身体还算康健,说战事即将告捷,说端阳巾帼不让须眉。
关于自己,却只别别扭扭地问了那么几句。
陈宴秋却把信看了又看。
淅淅沥沥的春雨里,终于传来了如释重负的哭声。
心里一直悬着的石头终于重重落地,陈宴秋撑了这么多天,终于得了一刻的安稳,放声大哭起来。
到头来,还是怪他的笔墨太吝啬,都不说想我。
荀淮说得没错。
又过了没几天,梁军大捷的消息就传到了京城里来。
这无疑是给惊慌失措的人们吃了一记定心丸。一直凄风苦雨的京城终于又多了几分活气。
人们感念荀淮这个名副其实的战神,对于他的谈论自然又多了些。
“我就知道,有王爷在这仗根本不会输!”
“王爷,当真英明神武,我这心终于可以安下来了,可真真是吓死我了……”
心惊胆战的人们终于又重新走出家门,开始摆起了摊。街上的人又多了,似乎一切都在重新回到正轨上。
战争很快就要结束了吧。
每一个人都这么想着。
可陈宴秋却依旧没有放下心。
真的会这么轻松地结束吗?
原书的屈蔚可是能够一统四国成为天下霸主的人。
他真的会输得这么轻易吗?
这一切都太过蹊跷,陈宴秋仍旧夜夜梦魇。
直到有一天,在又一次失眠后,陈宴秋起身,准备到院子里去透透气。
他推开房门时,倏地瞪大了眼睛。
被他牢牢绑在梅树上的、荀淮的小像,不知什么时候被风吹到了地上,深深陷进了泥水里。
第46章 惊变
娄山关在梁国的北境, 春寒料峭,即使开了春,气温也回暖得极慢。
此时天色尚早, 路上结的霜还没化,马车碾压上去, 免不了留下一路的冰碎子。
那看着小、装横却并不朴素的马车就这样摇摇晃晃地驶到了荀淮兵营附近。